谢白笙坐在包间里,手机搜索框里已经更换了好几个关键词。
——全华夏最灵的十大寺庙
——在线预约做法事,去霉运的那种
——如何化解百年难遇的水逆
茶杯传来滴滴的倒水声,他看一眼对面正为自己倒水的男人,低下头,再次更换搜索词:
——怎样防止有人水中下毒
他正逐条认真看着,微信提示声接连响起。
成远:[笙哥,怎么样?是不是大美女?]
成远:[漂不漂亮?]
死要面子的谢白笙默默打出两个字:[漂亮]
成远:[666!身材好不好?]
谢白笙:[好]
成远激动了:[你哪个包房啊?我等会假装走错过来瞅瞅嫂子嘿嘿嘿]
正想回他个滚,成远:[不过,笙哥你今天穿得是不是太随便了点?]
他不提这事还好,提起这个,谢白笙脸色更黑了。
对面坐着那狗比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衬衣、西裤、腕表,头上还抹了发蜡,看上去衣冠楚楚,气势不凡。
而他……
黑T牛仔裤,全身上下连个像样的配件都没有,与其说朴素,还不如说寒酸……
总之,谢白笙现在很后悔。
早知道对面坐的是裴司觉,他一定从早上睁眼就开始捣腾,不闪瞎那人的狗眼算他输。
成远还在逼逼:[你那袜子上,是不是还整了个哆啦A梦?怎么地,嫂子就喜欢这款?]
谢白笙盯着这条信息,片刻,藏在桌下的脚趾头微微动了动。
对面男人屈起两根指头,指节在木桌上碰撞出叩叩两声。
而后,开口:“裴司觉,24岁,男,未婚……”
谢白笙不放心地把脚背上的哆啦A梦再次藏了藏:“干什么?”
“不是相亲么?”裴司觉语气随意,“走个流程。”
谢白笙嗤笑了声:“还挺有仪式感。饿了,点菜吧。”
饿是不可能饿的,他看到这人就撑了。
但为了打断这莫名其妙的仪式感,他果断摇响了服务铃。
这家日料馆只有套餐,谢白笙原本就只为了应付老爷子,看两眼,随便点了份单人餐。
裴司觉也随手选了份,却并不着急还菜谱,只低头一页页翻阅,看得十分仔细。
谢白笙就想着早吃完早交差,语气很是不耐:“你还能看出花来?”
对面男人依旧低着头,没吭声,片刻,才慢条斯理地合上菜谱,递给服务员之时,说道:“就这样,另外。”
他下巴朝谢白笙方向点了点,“这位先生的套餐里,是不是有份鹅肝球?”
“是的,裴先生。”
裴司觉:“划掉。”
谢白笙:“?”
他掀起眼皮睨对面一眼,表情像在看一个傻逼。
他就知道,这顿饭吃着没那么简单,连点个菜都能整出点幺蛾子。
“你有病吧,我点的菜你给我划掉?”
服务员拿着小本本,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划还是不划,她弱弱问道:“请问,香脆杏仁鹅肝球这道菜,需要上吗?”
“当然——”谢白笙刚吐出两个字,却兀地一愣。
杏仁?
裴司觉淡声:“不是杏仁过敏吗?”
谢白笙盯着他,过两秒垂了垂眼,习惯性地往后斜,没找到靠背,又往前靠了靠,手肘懒散撑在桌上:“你怎么知道?”
裴司觉没什么表情:“有听说过。”
他朝服务员点点头,示意撤掉那道菜,“顺便,换把靠椅过来。”
-
拥有靠椅的谢白笙,仿佛找到了灵魂。
嘴里说着饿了,却不怎么好好吃饭,总是慢吞吞往嘴里塞两口,然后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垂着眼皮划拉手机。
老爷子对他的相亲表示出了极大的关注,信息没停过:
[怎么样,见到人了?]
[进行到哪一步了?]
谢白笙瞎几把乱编了句:[自我介绍]
没过一分钟。
裴司觉电话响了声,他解锁看两眼:“听说我们现在在做自我介绍?”
谢白笙:“……”
“也行吧。”裴司觉抄起一大块寿司,塞嘴里,胡乱嚼几下,抽出一张纸,抹了抹嘴,“那我接着介绍。”
“裴司觉,男,24岁,当过两年兵,平城大学大三在读,现在算是半工半读吧,兼职文艺行业,公司福利还不错,五险一金。”
他没管谢白笙什么表情,仿佛就像他说的那样,单纯走个流程,“2017年入行,得过金凤最佳新人奖、最……”
谢白笙原本没什么情绪,听到这,却抬起头:“容我打断一下,你应该得的是金凤奖18年的最佳新人奖。因为17年新人奖的得主,是我。”
“……失敬。”
谢白笙挑挑眉,心情突然转好。
他端起面前的饮料,喝了口,“你得过几个?”
裴司觉想了想:“三个。”
“那不好意思了,我得过四个。”谢白笙心情更好了些,咕嘟咕嘟,一下子连喝了两口饮料,原本沉着的唇角也忍不住地开心上扬。
裴司觉:“……”
他盯着对面看两秒,突然想到几天前看过的一个评论,出自某个笙迷:[嘘,不能笙哥发现自己超可爱!]
裴司觉低头,笑了下。
从裤兜里掏出包烟,取了一根,却不点着,只在指尖来回转两圈。
“那你很厉害啊。”他笑着吐出几个字,烟包随手扔桌上。
谢白笙垂眸看了眼。
金色的外包装,中间横着道红,印着小篆字体的三个大字——黄鹤楼。
他想起上次在晚宴转角遇见他抽烟,好像也是这种包装。
价格不贵,不太符合这人的身份。
裴司觉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笑笑:“习惯了。”
谢白笙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反胃感。
他脸色变了下,扫了圈面前的菜品,最后指着饮料:“这里面是什么?”
他没注意菜单。
现在才想起有点不对,除了香蕉味,好像还有另一种味道。
裴司觉倒记得清楚:“混合果汁。香蕉,苹果——”
谢白笙没听完就崩溃了:“草。”
他忍着恶心感起身。
“做什么?”
“上厕所,要一起?”
谢白笙往门口走,余光看到裴司觉的眼神下移。
他顺着视线,低头就看到一直蓝色的哆啦A梦,咧着大嘴巴,笑得灿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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