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白显南紧跟在夜闻凛身边进来, 看着这一切他也懵了,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猛地心跳如鼓, 他大力推着夜闻凛发呆的身影。
“还愣着干嘛!你不是神医吗?快看看成驭还有没有救啊!”
“知道了!”一语惊醒梦中人, 夜闻凛也顾不得什么了,大步奔到床边拉开白予镇的身影, “予镇, 让我看看!”
夜闻凛深深后悔他们怎么就不能早点来这儿,都是白显南, 竟然把封赢煦伤成那样,不是因为那事他也不至于这么晚来啊。
只见这张床上封成驭流出的血迹都已经干枯了, 封成驭那么一个优雅高贵的人就这样僵硬的躺在床上。白予镇已经伤心的毫无章法, 只知道守着他抱着他。
白显南望着他这副恍如也已经死了的模样,恨的牙关咯吱作响, 将白予镇拉起甩在一旁的床上,他拧着他的衣袖不住怒骂。
“白予镇,我把成驭交给你的时候说了什么?我要你好好照顾他,可现在你把他照顾在哪里!若今日成驭有什么事你还能活?当初成驭要留在这, 你说什么也要将他带回去的!你个废物!”
白显南这样的人面对此情此景竟然也被激的口不择言起来,他甚至都不由得不想这是不是就是上天对他的最大报应, 现在封赢煦还昏迷着没醒过来,可是唯一的孩子封成驭又失去了生命, 他的身边到底还剩下什么啊!
白予镇呆呆的被夜闻凛推过来,又被白显南推过去,心就像是彻底的被掏空了,就连眼神都变的空洞起来。
白显南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但他只听到他说的最后一个字。
活?对了, 他要他的殿下一定要活过来,一定要活过来!
猛地像是被人打开了灵脉似得,白予镇彻底惊醒,趴在床边紧紧抱着封成驭的尸体,看清是夜闻凛在一旁查看情形后他更是焦急的望着夜闻凛大声呼喊。
“夜闻凛,我知道你能救他!你既然是当世神医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救他!无论什么方法求你救救殿下……”
他想抓着夜闻凛求他,可是又想死死抱着封成驭,于是哪一边都放不了手,挣扎几下竟像是疯了一般,看的夜闻凛心疼入骨。
猛地按住他不安惊惶的手,夜闻凛压着声音劝他,“予镇,不是爹爹不帮你救人,可是封成驭这一身的血都为了孩子流尽了,我们来的太晚了,这世上虽然有神医之术,可哪有起死回生的呢?”
“你是说他彻底没救了?真的……没救了……”白予镇猛一口气上不来,绝望凝神之间竟是要自断经脉随封成驭而去。“不!”
夜闻凛见了大惊,连忙伸手阻止了他这样的疯狂,“你疯了!封成驭虽然死了,可你还要活着!这世间不是只有封成驭在你就能活的,你们还有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呢!”
夜闻凛哪里能看着白予镇去死,白予镇却紧抱着封成驭不住亲吻他的脸庞,大声哽道:“没有了,没有了殿下我还怎么活,我再也活不下去了,这些年我是只有跟在殿下身边才能活的……”
他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悲伤和哀痛,比之昔日任何伤心难过的时候都要感伤,白显南在一旁虽然还恨他,可是又能怎样真的怪他呢?突然咬咬牙,他对他说:“白予镇,你真的要救成驭过来?”
白予镇颠颠的抬头,喃喃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夜闻凛的惊慌中白显南果然说出了这句话:“或许天险山可以救他,可是你知道天险山的,这个地方与世隔绝三年冰川封界,你当真要为成驭去冒这样的险救人?”
白显南悠悠的吐出一口气,“你要想清楚!”
白予镇转头望着夜闻凛,惊喜喊:“夜闻凛,他说的是以前我和殿下在那里待过的天险山?就是你用杜越的身份救过我们的地方?我去!我要去!怎么救殿下,你们告诉我——”
“白显南!你不能为了自己儿子的命就不顾我的儿子!”却不想夜闻凛根本不同意这样,猛一扔下手里拉着封成驭的手,他站在床下怒目而视。“那个地方那个东西,予镇不死也要脱层皮!”
“所以为了心疼你的儿子,你就不顾成驭是因为他才有今天的?”白显南也咄咄相问,怒火攻心,“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你我的后人,既然还有机会可以让成驭活过来,白予镇也愿意,你凭什么阻止他!我的儿子就不是人,他就活该这么早死!”
白予镇下床,刷的一下各自将两个父亲挥了一拳,他愤怒的转过身分别怒视着两人,而后捏着拳头喊道:“现在殿下还闭着眼睛躺在这里,隔壁无意也刚刚没有了爹爹,你们还在争要不要救他?我要救他,谁说也没用,这个人是我自己要救的!夜闻凛,你若是不告诉我具体的方法也可以,反正白显南也会告诉我!”
夜闻凛第一次被他打了一下,捂着脸几乎不敢相信,他一脸心疼的望着他说:“予镇,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能令人起死回生的东西是那么好得的?它是天险血莲,当年师傅确实跟我们说若是能采得到它,可能会有令人起死回生之效,可那也只是可能而已,师傅都没真的见过的东西也没实验过,你就要去冒这样的险?”
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的说:“我不会让你冒这样的险的!”
白予镇答:“我要去!我愿意!”他突然抱起封成驭,而后跟他说:“我知道你有让殿下尸身不会腐烂的药物,请你给殿下服下,你们带殿下回京,我这就去天险山取血莲!”
说着他竟然把封成驭放在白显南怀里,而后仔仔细细的看了他几眼,伸出双手,他爱怜的摸了摸封成驭冰凉的脸庞,又拢了拢毫无生气垂在他耳边的碎发。
他缓缓的说:“殿下,你等着我回来,可别一个人走的太远了,你若是不能活,我也要来找你的,你听话啊,殿下……”
“予镇……”夜闻凛闻言心都碎了,拉着白予镇的胳膊不让他走,他瞪着白显南也颇为动情的说:“我知道你爱封成驭,可是血莲不是那么好找的,它藏在冰山的最里面,天险山冰山无数当年白显南想夺这东西都没找到,死了多少属下你知道么?你若是找不到血莲还把自己的性命葬送了那该怎么办,你不要予澈和你的孩子了吗?”
“夜闻凛,别说了!”白予镇轻轻的笑了笑,低下头在封成驭的额间印下一吻,“我舍不得世间所有的人,可最舍不得的却是他。不管血莲是真是假难不难得,我都要为了他试一试。白显南你答应我,若是我死在雪山不能回来,你一定要把无意带回去好好照顾他!”
“这不用你说,无意是我的孙儿,我自会好好待他!”
就连白显南都有些动容了,怀里抱着封成驭站在白予镇跟前。
“予镇,我会用封赢煦的身份立无意为世子,成驭如今的状况我也会密不发告,好事多磨,你若真的活着回来救回了成驭,我保证今后你们一家三口会过上很幸福的时光!可你若死了,你就陪成驭好好的去吧,无意这一生将平安顺遂不需要你和成驭为他担一点心,有我为他保驾护航,我绝对会好好照顾他的,就像当年我在朝堂照顾成驭一样!”
这样一别,竟然就好像是诀别一样,白显南为了封成驭当然乐见其成,可是夜闻凛刚刚才和白予镇相认,他怎么可能毫无波澜的面对这一切。
“不行!”着急的站在一旁紧抓白予镇的手,他劝了半天,可还是劝不动白予镇一丝一毫。最后,他下了决心。“你若要去,那爹爹陪你去!”
虽然现在天险山还是冰山封山之时,但夜闻凛愿意为了儿子一起冒险。“你对天险山不熟,我从小在那长大,我陪你去找血莲!”
白显南听了身子一阵,想也未想就说:“不行,夜闻凛你不能走,封赢煦还没醒过来,你若走了封赢煦怎么办!”
夜闻凛怒吼:“我管你怎么办,都是你扯出来的一堆破事,为了你的儿子就要舍掉我的儿子,现在为了你的皇帝你又要让我儿子一个人去冒险,你……”
“爹,听白显南的吧,你留在这,帮我好好照顾殿下的躯体!”
却不想白予镇却在这个时候叫了他一声爹爹。夜闻凛闻言都愣了,不敢置信的小心问他:“你刚刚……叫我什么?”
白予镇说:“殿下的躯体不能腐烂,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再者皇上现在出事了也不能让朝堂知道,这天下将来会是殿下的天下,你帮他稳住后方,也就等于帮了我这个儿子。”
虽然白予镇没有再叫他,可是他却总算承认他真的是他的儿子了,到了这一刻夜闻凛还能说什么,他本来就不是个生来便邪逆的人,这一生邪了半生也都是因为太过思念他这两个儿子罢了,他的本性其实是那么柔软那么善良的。
所以听了白予镇的话,夜闻凛认命的放下紧抓着他的手,纠结半天总算豁出去的说:“……爹爹知道了,你放心去吧,儿子,爹爹会让千机阁数千阁众在天险山外等你,你多久找到血莲回来,他们就一直等在那!”
“嗯!”白予镇最后看了所有人一眼,转身离去。
这一走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到他还能是什么时候。
时间飞逝,封成驭早已经被偷偷带回宰相府与封赢煦一起,全都交给夜闻凛照看着,就是封无意也被带回皇宫,被白显南披着封赢煦的外衣直接立为世子。
一切都好像很完美了,可又变的不那么完美。
边疆月国突然集结几国兵力,在周围进犯封国子民,一无所知的封成寒在这时主动请命,带着自己几十万大军浴血奋战许久,几个月过去了,白予澈都忍不住化为小兵偷偷潜伏在他身边陪他。
所有人都在等,等白予镇回来的那天,白显南心里焦急,夜闻凛又如何能不急呢,可是白予镇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谁也不知道。
就在大家几乎都要认命的时候,突然,夜闻凛的手下带来一份消息,天险血莲被白予镇找到了,几乎是历经九死一生,这朵得来不易的血莲被千机阁手下千里迢迢先送回京,而至于白予镇为何亲自没回来,那些杀人不见血的属下都有些说不出口。
“大少爷独自一人爬雪山过冰川,在冰天雪地里待了太久,眼睛受了雪地的刺激,已经渐渐失明了,属下在山外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手脚都已溃烂,唯有胸口衣襟中死死护着这朵血莲。”
属下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他也不忍心回想那幕场景。
“当日大少爷已不能正确分辨出山的路,是属下们日日听从阁主的吩咐在山外用声音引导他,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可靠着耳朵的听力还是爬出了冰川,阁主,如今大少爷坐马车不能太快赶路,所以这血莲只能由属下先带来交给您了……”
“他是一寸寸爬出冰山的?”夜闻凛听在心中哪里还能忍耐,脸上不由得显出极大的哀恸来,白显南手里望着这朵血莲顾不得那么多的说:“我马上派人去将他迅速接来相府,光有血莲没有他在也是枉然的,这血莲生性多敏,第一时间沾染的是他的气息,日后谁的气息也不认,没有白予镇亲自操作成驭还是不能活!”
夜闻凛本来是不忍心在继续下去的,可是事情已经做到这一步了那他还怎么退步,于是当几日后白予镇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照旧没有忍住奔溃双眼煎熬的盯着他。
“予……镇……”
这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英俊勃发的白予镇吗?此刻他被人放在一张木椅上坐着,手脚都被厚厚的纱布裹着,一张脸毫无血色,带着久冻频死挣扎煎熬后的感觉。
他的那双眼睛现在也被一条黑布包着,里面再也透不出一丝一豪的风险。
夜闻凛再也顾不得别的,执意要给白予镇先治手脚和眼睛,白予镇却好像丝毫不在意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似得,咧开嘴倒是坦率的笑了。
“不用了,我知道这血莲到干枯有一定的药性,爹,求你立即为殿下医治,我现在大概还死不了的,可殿下能不能活就看你了!”
又叫他爹,总在他不顺着他的时候他就叫他爹!夜闻凛闻言声音一哽,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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