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里记得划下重点，随堂测试我要考的。”宁清槐扶了扶圆框眼镜，用食指的指骨关节轻敲着黑板。
他知道现在班里每位同学都无心写他提及的关键词，毕竟等到下课，中午休息完，午后的第一堂课放学就要进行性别检查，而这个事情的结果，也将成为大家性别的最终判定。
徐冬悟心神不安的坐在位置上，掌心出了很多的汗，冰凉而发黏。今天不同于往常，没怎么戴过帽子的他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并且从始至终都低着头。
旁边已经叫了男生很多遍的秦杨有些不耐烦了，粗鲁的掀掉徐冬悟戴得帽子。“听到我说话没啊？戴的什么鬼。”
漆黑的帽檐下，马上露出男生突兀的银白色短发，秦杨明显愣愣的看了半天。
徐冬悟手忙脚乱的重新拣了掉去桌面的帽子戴住，没敢立即搭话，却又“唿”得站起身。反胃的感觉又开始了。
他紧张的边捂着肚，边迅速逃离教室，奔向厕所时极其不巧地与出来的人迎面撞个正着。
“走路长点眼好么。”对方骂骂咧咧的念道。“嗯？上次的？！”
徐冬悟难受的微微抬了头，看见印象中些许熟悉的脸庞。
卫生间里奇怪的学长。
“这种地方可真好啊，总让我碰到你。”对方皱起眉，满脸不屑，忽尔又伸出手，“唰啦”。把徐冬悟头顶的帽子拿掉。
“你，你在做什么！”男生吓了一跳，现在的自己，没有帽子犹如没了安全感。
“哈？！戴这玩意儿是没办法解决的好吗！”对方瞧见徐冬悟的头发，更是来气的提高了声调。因为学校广播的范围有分区域，每个年级所播放的事基本互不干扰。他咄咄逼人的继续念着，看徐冬悟的模样，以为今天二年级的同学早就做完性别检查了。
“不...不用你管。唉呀....”男生的胃翻江倒海得折腾着他不停冒着冷汗。
“呃，你没事吧。”捂肚子，挡嘴巴，和自己一样？对方弱了语气，手伸去裤袋。“不介意就....”话没讲完，他本想给男生平时这种情况会用得东西，结果.....
“你根本不懂！我和其他人是一样的！”徐冬悟慌了，继而拼命辩解道。
对方用异样的眼神望着男生数秒，面前这家伙...就算不愿意，也得尽快接受现实啊。他呼了口气，不再与徐冬悟争执着，将帽子还给了男生嫌弃道。“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像你这样，最好把保护措施做全了。”对方双手放进口袋，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果真，这位学长很奇怪....』
仿佛刚才的争吵，有那么一会儿让徐冬悟忘记了肚子还在难受，等他反应过来，他脸都变了，动作飞快的冲进厕所。
“喂——阿木——”从体育馆看见远处的人，朋友招招手，跑去告诉对方。“慢死呐，怎么样了？”
对方疑惑的“嗯”了句。“啊，我今天，打球就不要叫我了。”
“诶——又是这样。”朋友失望的拖长音，每月里总有三天苏正木都无精打采的模样。“医生又叫你休息吗？”
苏正木点点头，有些尴尬的胡乱抓着头发。“应该是贫血，最近不是要比赛了吗，熬夜看了几卷记录带，没睡好而已。”
朋友笑嘻嘻地拍着对方的肩膀。“嘿嘿嘿，那你可要休息够，球队少了你可不行。”
“知道知道。你先回训练场吧，我不能走太快。”苏正木顿了顿，又加道。“头晕所以不能移动得很快。”终于借口将朋友支开，看着朋友的背影，他掏出上衣兜中的一团纸，展开拣了一粒药剂吞掉。
训练场太多人，倘若待在那里，他压根就不稳定的桑寄气味稍稍冒出来些，还不得给那群精力旺盛的家伙们弄死。
丢掉纸团，今天自己带得剂量就只有一点。忽尔在此时，下面的一股暖流瞬间刺激着他的大脑，苏正木厌恶的皱起眉，伸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熬过一天是一天吧，能瞒住的，他都会尽力去瞒。
徐冬悟回到教室，秦杨见男生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问他刚刚干嘛去了。
“...没干嘛去...就上了趟卫生间。”徐冬悟揉了揉眼睛，中午大多数人都趴在桌面小睡一会儿，他枕着手臂，侧过脸告诉秦杨，他想休息下。
对方盯着男生渐渐闭住的眼睛，视线转到被鸭舌帽遮盖的那一头银白色的发丝。他与徐冬悟从小玩到大，各种变化几乎都碰见了，个子，声线，这样一想，似乎徐冬悟以前的发色要比现在的深一些。
课堂内，宁清槐老师给全班同学发了待会儿性别检查要用到的盖章表格。男生拿着它看了好久，上面的宣传图算是延续了一代又一代了，大姐二姐先前带回家的也是手中相同的表格。
“呼哇——这下真的超紧张了。”杨枫珉笑笑得挥着手中薄薄的表格。“检查完就放学了，去哪啊？”
“吃冰吧。”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天气突然变得极其闷热，因为入秋，学校已经不让开电风扇，秦杨扯了扯衣领回答。
“我...我还是喝杯可可就行了。”又开始紧张的金睿握着笔，小声念道。
长长的排队队伍，秦杨抹了把脸。“明明还有两个班的人数，干嘛老早安排我们在这等。”
徐冬悟苦笑了下，从人群中伸着脖张望。
“小冬悟！”熟悉的声音令男生微微一怔，和他不同班的喻子轲拿着一袋信封走来。“你们还在排队呀。”
“嗯....你，检查完了？”徐冬悟有些不敢对视喻子轲的目光，低下头问。
“好快的，只用采集血液放机器里。结果会自动盖到表格中。”喻子轲见男生戴着鸭舌帽，指了指。“帽，最好摘下来。我走了。”
秦杨看着喻子轲的背影。“那小子还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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