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芸也冻住了,她还拉着儿子的手,茫然地去看他,张沉却避开她的目光,直接看向对面的程声,另一只手指指大门,用眼神告诉他:你赶紧走。
女人得了逞,骂上瘾,朝大伙喊道:“昨天我来堵这娘们,结果这娘们彻夜未归,谁知道在哪个男人床上?”她哆嗦着缓了口气,一只手指张沉,很快这只血红的指甲又转向程声,她接着喊:“我在楼道口等这娘们的时候大家伙猜我看到什么了?她儿子就在对面那颗树下抱着另一个男孩亲嘴呢!俩人又亲又摸,要化在一起似的,谁知道回去有没有滚到一张床上?你们说恶不恶心!恶不恶心!”
程声愣在原地,他从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羞辱过。他是高材生,半吊子乐手,入门程序员,美国那几所常春藤名校的预备役,恶心这样的词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程声害怕了,求助地去看张沉,可张沉正握着他妈妈的手,一道目光也没留给他。
女人忽然冲上来揪住程声的衬衣袖子,大声叫唤:“长得人模人样的,跟这种人家掺和在一起有什么好处?你看他妈拿人东西转头就走那副样子,她教出来的儿子能是好东西吗?”
李小芸僵硬地扭头去看程声,盯着他秀气的脸看了很久,忽然想到那晚暴雨夜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两个人和夜里反锁的房门,她转头看向张沉,半天才从嗓子眼里蹦出几个字:“是吗?”
张沉向李小芸看去,没说话,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但李小芸实在太了解她儿子,不说话就是肯定,她颤抖地去抓着张沉的手,像张沉小时候赌气时扣自家桌子边缘扣到痉挛那样,使劲用指甲扣他掌心,她力气不大,但这次掐得毫无保留,很快张沉的手掌就被掐出血来。
程声不懂沉默的意思,他看着沉默的张沉,只觉得满心都被淹在被抛弃的绝望感里。
头顶的太阳光打得他神志不清,他迷糊间回忆起昨晚后来的事,他们像上次那样挨着床边打地铺,程声已经彻底适应云城生活,他看起来像本地人一样习惯这里任何东西,手脚利落地帮张沉收拾家挂蚊帐,然后他们自然而然又缠绵到了一起,这样出格的亲密足够诱使两个初尝禁果的男孩情迷意乱,积攒了十七八年无处可发的荷尔蒙似乎都被留在此刻,两人抱着,互相抚摸对方,很久很久。
那时候程声的脸正对窗台,他能看到张沉窗台上的一盆花,但他不认识那是什么种类,他又环绕这间陈旧而窄小的卧室,忽然说自己回不去了,想永远留在这里。可张沉却笑了一下,说不可能,他迟早要走。程声满不在乎,说张沉下一年也要走,他俩一起走,一起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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