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是我的圣殿
段从晰离开的这几天，据潘声远说，程为业没有任何异常，应该是没有发现。
回来后，段从晰给虞挽放了两天假，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来回奔波很累，虞挽在车上虽然能睡觉，但总是睡得不舒服。这两天虞挽终于把觉补足了。
她看到陶湘在朋友圈发的一条“新年新气象”的动态，才恍然想起来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跨年那天晚上，她和段从晰、唐则三人正堵在去L市机场的路上。没想到碰上元旦出行高峰，他们在路上堵了七八个小时，差点没赶上飞机，哪还有什么心情跨年。
她抱着被子想了想，点开和段从晰的聊天界面编辑消息。
“新年快乐呀，我一定是最晚给你发祝福的人。”
段从晰刚和潘声远去见了一个客户。他看到消息，勾了勾唇，对潘声远说：“你先去开车，等我打一个电话。”
接着，虞挽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你好点了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放两天假？带薪的。”
“不用了。”虞挽觉得再这么放假下去，潘声远该嫉妒了。
段从晰说：“反正没什么事。”
“即使你是老板，也不能这么任性。”
年后公司会招人，到时候人会比现在多，他动不动给她放假，就算潘声远不嫉妒，还会有别人不满，他也会不好管理，她应该以身作则才对。
“你是老板的女朋友，可以任性一下。”
虞挽说不过他：“我已经好很多了。”
电话里，段从晰笑了笑，问：“还传染吗？”
自从感冒后，虞挽一直拒绝他的亲近，怕把感冒传染给他。听他这么问，她就知道他话里有话，脸有些红，回答说：“这时候还是很容易传染的。”
她和段从晰打完电话后，看到梁顿给她发消息，告诉她《数字遗产》上应用商店的推荐了。
她打开应用商店，果然看到了推荐。
推荐位置虽然不是特别醒目，但也使得下载量激增，结果到了晚上，《数字遗产》因为同时访问的人数太多，远超负荷瘫痪了。
当然，《数字遗产》的下载量和访问量与那些比较火的软件还是不能比的，只不过虞挽和梁顿都没想过，这样只代表着他们情怀的小众APP有一天会有这么多人下载和访问，所以它本身的承载量很小。《数字遗产》直接瘫痪了。
这种APP因为访问量突然增多而瘫痪的状况，在互联网时代其实很常见。
APP瘫痪之后，连邮箱都快爆炸了。
还有用户发邮件来调侃说：“醒醒，别睡了，起来加班，你们要火了。”
好在梁顿是程序员出身，他的公司也有好几个程序员。他们连夜加班，总算维持住了APP的稳定。
从穆高山回来后的第一个周末，段从晰和虞挽本来要出去约会的，但因为《数字遗产》用户增多，虞挽有很多邮件要处理，最后约会变成了两人一起去菜市场买菜，等赵阿姨晚上过来烧。
自从上次来过这儿之后，段从晰果然像承诺的一样，让赵阿姨每次买水产都到菜市场来买了。水产摊的老板娘看到他们很高兴，又给他们便宜了不少。
买完菜，他们又顺便去了菜市场旁边的小店。
赵阿姨发消息说家里很多调料用得差不多了，列了几个需要的调料让他们顺便买回来。
买调料一共花了三十九块钱。结账的时候，虞挽莫名其妙地犯起了强迫症，看到柜台上有棒棒糖，顺手抽了一根凑了个整数。
回到段从晰家里，虞挽拿出了电脑。
《数字遗产》的用户忽然增多，各种问题也变得多了起来，光靠梁顿和虞挽两个人是不够的。他们商量后，决定招一个兼职客服。
没过两天兼职客服就招到了，是金高雅。
金高雅十二月底参加了考试，现在正好没什么事，需要一份工作。她之前加了梁顿和虞挽的微信，看到梁顿发的朋友圈后就去找了他。她本身就是APP的用户，又跟他们认识，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她刚上手还不熟悉业务，很多问题都要问虞挽。
一回来，段从晰就被晾下了。
他听到虞挽时不时地咳嗽，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在她旁边坐下。
虞挽抱着笔记本电脑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神情专注，嘴里叼着一根凑单的棒棒糖，一截白色的棒子露在外面。
十几分钟过去，她连头都没抬一下。
段从晰放下手机看向她，毛衣的粉色衬得她尤其温柔。她微微低着头，露出好看的脖颈，嘴里含着棒棒糖，脸颊微微鼓起，非常可爱。
被忙于工作的女朋友冷落了怎么办？当然是主动找存在感。
“棒棒糖好吃吗？”
“嗯，还行。”虞挽正好在回复金高雅的问题，回答得有些不走心。
“给我尝尝。”
“嗯？”
虞挽还没反应过来，段从晰的手就伸了过来，结果只抽出一根白色的塑料棒。
“刚被我咬下来了。”就是几秒前的事，糖还在她嘴里。她每次吃棒棒糖吃到后面就没什么耐心了，都会直接咬碎。
“没关系，我尝你嘴里的也一样。”说着，段从晰低头吻了下来。
虞挽没有防备，手上一松，电脑从她的腿上滑了下去。
她一惊，这可是她毕业后才买的电脑啊！很贵的！
好在段从晰及时替她扶住了电脑。他把碍事的电脑放到旁边，不满地在她唇上咬了一下，低声提醒说：“专心点。你最近和梁顿联系太多，我吃醋了。”
虞挽想躲，被他的另一只手按着后脑逃不开。
她和梁顿的联系全部围绕着APP，没有说过别的。
段从晰见她还走神，又咬了一下。直到看她乖巧地闭上眼睛，他才满意。
这是一个甜得让人沉溺的吻。
虞挽觉得有了段从晰的吻，糖好像变得更甜了，他好像比糖还要甜。
碎糖渣最后不知道化在了谁的嘴里。
段从晰松开她后，意犹未尽地评价说：“葡萄味的，很香。”
怎么在女朋友面前找存在感？他的答案是，吻她。
嘴唇上都是甜甜的葡萄味，虞挽忍不住舔了一下。她看到他盯着自己，红着脸提醒说：“我的感冒还没好。”
“没事，我的身体好。”他又亲了上来。
虞挽“……”
哪有人这么吹自己的，臭不要脸！
没过两天，段从晰就被打脸了，因为他感冒了。
赵阿姨特意给他煮了生姜可乐，虞挽笑吟吟地端给他。
段从晰不吃生姜，闻到味道眉头都皱了起来，满脸写着“我不要，我拒绝”。
“你捏着鼻子一口气喝掉就行了，快点，要趁热喝。”
虞挽见这么哄没有效果，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说：“我买了上次的棒棒糖，还是葡萄味的。”说起来也很奇怪，他感冒后，她的感冒飞快地好了起来，都不怎么咳嗽了，明明之前还不见起色。
好像真的是把感冒传染给别人，自己就好了。
段从晰看到这根棒棒糖，觉得很没有面子。
他可以肯定虞挽是故意的，就是要刺激他，就是要打他的脸。
“喝嘛，这个没有那么难喝的。”
虞挽的声音软软的，微微拖长的语调像勾着小尾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期盼地看着他，像在撒娇。
原本打定主意不喝药的段从晰心上像被小尾巴轻轻扫了一下，痒痒的，软得不像话。他无奈地接过碗，一口气喝了生姜可乐。
虞挽很满意，问：“你要吃糖还是喝水？”
“水。”他不想见到那根棒棒糖。
段从晰喝了大半杯水，嘴里的生姜味才消失。
“你怎么样？头痛不痛？”
“不痛，我很好。”段从晰说话的时候微微沉着脸。
他越是这样，虞挽就越想笑。明明他发着烧，脸都红了，还要倔强地强撑，幼稚得可爱，特别孩子气，让她很想摸摸他的头。
男人真是该死的爱面子啊。
段从晰看她眼睛里的笑都快溢出来了，伸手去捂她的眼睛。
虞挽笑着躲开，故意刺激他：“说好的身体好呢？”不是她不关心他，实在是前几天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身体好不会被传染非要亲她，和现在虚弱的样子反差太大，太好笑了。
段从晰挑了挑眉，冷冷地说：“我的身体好不好，等我感冒好了以后你试一试？面对恶意的评价，体验才是最好的沟通方式。”
他说到后面一句的时候，赵阿姨正好从厨房走出来，以为他们又在聊工作上的事，问：“生姜可乐喝了吗？”
“喝了。”段从晰回答说。
“喝了就好，你要多休息呀，不要天天想着工作。”
“好的，赵阿姨。”
等赵阿姨重新进了厨房，段从晰才看向满脸通红的虞挽，眼中浮现笑容。
女朋友太调皮，还是要教训一下的。
虞挽对上他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很得意的表情，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您脑子里想的是工作吗？居然还好意思回答说“好的”。
什么体验才是最好的沟通方式，分明就是一本正经地耍流氓！不看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谁能知道他在发烧呢。
幸亏赵阿姨没有听出来。
段从晰的感冒持续了十多天才好。
这十多天里，《数字遗产》的用户从一开始的激增慢慢稳定下来，虽然没有大火，但是也有了一定的曝光量，许多广告商找了过来，想要投放广告。
虞挽对投放广告倒不排斥，她让梁顿自己做决定。毕竟后来他一个人维护不过来，他公司的团队也参与了进来。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还有自称是明铉科技员工的人联系到梁顿，提出想要收购。
虞挽的第一反应是，这人会不会是骗子？
不过也难说，毕竟明铉科技的体系很庞大，除了经营网站、业务投资、开发软件和电子产品外，还涉及物联网、人工智能、虚拟现实技术等等。明铉科技里面结构复杂，是他们外人弄不清楚的。好在有段从晰这个从明铉科技出来的人，她拿着那个人提供的资料去问他。
段从晰看了后说：“这是明铉的人。你不是以前做梦都想进明铉吗？有接触的机会，没想到你还挺谨慎的。”他漫不经心的语调里含着说不出的酸意。
虞挽没想到自己当初一句“我做梦都想进明铉科技”被他耿耿于怀记到了现在。
“你不会连一家公司的醋都要吃吧？”她好笑地问。
“没错。”
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傲慢又可爱，虞挽踮起脚，安慰地亲了他一下。不管多大的男人，都需要哄。只是他的个子太高，她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也只能亲到他的下巴。
段从晰被哄了一下，嘴角都上扬了。他低下头说：“再亲一下？”
虞挽叹了一口气，再次踮起脚。
明铉科技是国内互联网科技行业的龙头，她大学的时候觉得它像圣殿一样，而段从晰是指引她方向的明灯。现在，即使程为业的存在让明铉科技在她心里稍微打了点折扣，也依旧不能否认明铉科技在业界的地位和权威。虽然明铉科技已经不是她心中的圣殿了，但明灯依旧是明灯。
所以，有他的地方，才是她心中向往之处，是她前行的目标，是她的圣殿。
在将近二十分钟后，虞挽才回梁顿的消息。她的脸还是红红的，有点缺氧。
在这段时间里，梁顿也和加他微信的人多聊了几句，基本上有了判断，和从虞挽这里得到的回复一样。
明铉科技给出的收购条件还不错，这对当初只是想“为爱发电”的他们来说算是一个特殊的际遇了。
“我们见面讨论一下吧。你什么时候有空？”
虞挽看到他发来的消息，想了想，这么大的事确实该讨论一下，回复说：“今晚就可以。”
“叫上段从晰。”
他怎么突然要叫上段从晰？虞挽心里很疑惑。
晚上，段从晰、虞挽和梁顿在约好的私房菜馆见面。
段从晰虽然不是很想见梁顿，但他更不想虞挽单独去见梁顿，只好勉为其难同意了。
两个男人见面，气氛当然不怎么好。段从晰摆着高傲的姿态，坐在他对面的梁顿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
梁顿问虞挽：“收购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他见她犹豫，他又说，“你不用顾虑太多，说出你的想法。如果意见不统一，我们再讨论。我让你先说，是因为怕我的意见会影响你。《数字遗产》的新版本我们花的精力一半一半，你跟我一样是拥有者。”
虞挽的想法都被他猜到了。确实，她本来打算听他的意见的。
在他的鼓励下，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其实不太想它被明铉科技收购的。”被明铉科技收购，毫无疑问以后用户会越来越多，但是以后会怎么发展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她不舍得。
虽然《数字遗产》最近没那么冷门了，还有广告找上门，但她始终觉得它不是商品。
梁顿说：“我也是。”
虞挽松了一口气。
既然他们达成共识，那就不卖《数字遗产》了。
两人的默契让段从晰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见他们见面的目的达到了，开口问梁顿：“你叫我来干什么？”
“昨天我表哥回来了。”
中小学生上周已经放寒假了。
段从晰说：“你让他先低调一点，不要引起程为业的注意。”
“你打算怎么做？我可以帮忙。”这才是梁顿找段从晰的目的。
他主动提出要帮忙，这段从晰有些惊讶。
“想要公开没那么简单。如果你只是简单地把这件事发在网上或者告诉别人，还没等消息扩散，程为业肯定会有动作。程为业和莫殷当年就对我表哥用了很多强硬的手段，逼得他不敢开口。我不想他再受到伤害。”梁顿淡淡地补充说。
段从晰扬了扬眉毛，仿佛在问他“你当我是傻瓜吗”。
“放心吧，我肯定要保护关琢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他不是回来过年的吗？先过年吧，过完年再说。”
今年过年比较早，还有一周就是除夕了。
见完面后，梁顿拒绝了明铉科技的收购。段从晰假装还在打听关琢的下落，吸引程为业的注意力。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过年越来越近了。
“姐妹们！我明天开始放假了！放到初七！”农历十二月廿五这天，宁辛月在宿舍群里发消息说。多个感叹号表示她的激动，一下子把群里其他三个人炸出来了。
陶湘：“羡慕，我腊月廿八才放假，不过初九上班。挽挽呢？@（@，网络上呼叫他人的方式）虞挽。”
虞挽：“我差不多算是放假了吧……”
年前就剩下假装找找关琢迷惑程为业，没别的事，段从晰前两天就让潘声远回老家了。虞挽和潘声远都是N市的，她本来想跟他一起走，但是段从晰不愿放人，说什么一个人过年很冷清，非要她留下来多陪自己几天。她就心软了。
段从晰家里的情况她也了解一些，他的父母都在国外。
宁辛月：“我差点忘了，挽挽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打工的，她是老板娘。”
陶湘：“对哦！”
虞挽决定岔开话题。
“@叶蔚呢？”
叶蔚：“我已经放假两周了。”
虞挽：“我不该问的。”
陶湘：“我更酸了。”
宁辛月：“我也是。”
叶蔚是在读研究生，早早地就放寒假了，让她们三个不再拥有寒暑假的工作党羡慕不已。
宁辛月：“我没抢到从B市回家的高铁，只买到了S市的动车，明天傍晚到。我打算从S市中转回家。湘湘，你明天收留我一晚啊！”
陶湘：“没问题！哎，明晚我们四个正好都在，挽挽，你要不要带段从晰给我们见见啊？”
宁辛月：“好啊好啊！挽挽可是我们四个人里第一个‘脱单’的！要她请我们吃饭！”
叶蔚：“正好我们替你再把把关，省得你年幼无知，被老男人骗了。”
新的一年刚刚迈进二十九岁的段从晰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冠上了“老男人”的称号。
虞挽：“那我问问他吧。”
段从晰听说后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傍晚，两人去火车站接宁辛月。
宁辛月因为要回家，带了一个很大的行李箱。接到她后，段从晰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接过她的行李箱，说：“我来吧。”
虞挽和宁辛月手挽着手跟在他身后去停车场。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他也是身形高大，气质引人注目。
宁辛月已经被段从晰折服了，小声说：“天哪，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哪能想到有一天段从晰会给我提行李箱。”
虞挽点了点头。
是啊，她也没想到他会变成自己的男朋友。
他们到了餐厅后没多久，叶蔚就到了，最晚到的是还在上班的陶湘。
人到齐后，三双闪着光亮的眼睛盯着段从晰，像要把他从上到下、从内到外打量透。
虞挽朝她们使眼色：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
陶湘她们三人：那必须是不能的。
不过再怎么看，段从晰也就是一个男人而已，一个长得好看、跟她们专业相关、恰好比较熟悉的男人，刚开始的新奇劲儿过去后，四个女生聊起了别的。
毕业后，她们四人一起聊得最多的是工作上发生的事，每次吐槽起上司或者甲方都是滔滔不绝。
段从晰一个大男人也插不进小姑娘们的聊天里面，只能安静地听着。
他小声问虞挽：“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吐槽过我？”
虞挽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回答说：“没有。”
“真的？”段从晰上扬的语调带着浓浓的怀疑。
“嗯，以前有过。”虞挽不明白他怎么好意思问的。他难道对他的傲慢、挑剔、毒舌没点数吗？尤其他还是“淘宝哥”的时候，槽点太多了。
段从晰眯起眼睛，仿佛在对她说：到时候我再跟你算账。
因为宁辛月已经放假了，所以这次吐槽的主力军是陶湘。产品经理几天一个主意，每次她按照他的要求做，做出来的他又不满意，再这么拖下去，年都过不好。
她想到段从晰是业界大佬，眼睛一亮，试探地问：“段先生，我们有个项目卡住了，你能不能给点意见？”
“可以。你们都是挽挽的朋友，叫我段从晰就好。”
虞挽想起自己当初被段从晰吐槽到差点自闭，提醒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很挑剔的。”
“没事！大师尽管挑剔吧，反正我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设计师，我也觉得产品经理很蠢。”陶湘拿出手机，找到项目图片。
虞挽觉得她还没领教过别人的厉害，小声对段从晰说：“你给些意见就行了，委婉一点。”
段从晰勾了勾唇：“你是担心我给你朋友留下不好的印象？放心吧，我知道。”女朋友的闺密是要讨好的。
事实证明，他真的很会。
他态度认真、有耐心不说，一针见血地点出问题后又给出意见。陶湘听得眼睛发亮，宁辛月和叶蔚也忍不住参与进来，把一些疑问提了出来。
陶湘下班就过来了，还带着电脑，她直接把电脑拿出来了。结果这顿饭就变成了UI行业的讨论会。
段从晰不知不觉地成了中心人物。讲起专业的内容，他的气质变得更加出众，身上像会发光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虞挽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又酸又甜。她酸的是他以前对自己可没这么委婉过，甜的是她知道他是因为她才收敛了一身的高傲。
她看着陶湘她们三人被他收服，就连一开始对他不太看好的叶蔚都眼睛放光，觉得很骄傲，因为这是她的男朋友，这么优秀迷人。
让虞挽没想到的是，她们三人被收服后立即转换了阵营。
叶蔚：“上大学的时候，挽挽可崇拜你了。”
虞挽满脸疑惑。她们这就开始出卖她了？能不能有点原则？
“是吗？”段从晰仿佛才知道这件事。
别听他语气漫不经心的，虞挽看他嘴角微微上扬就知道他有多得意，身后仿佛有一条蓬松柔软的尾巴翘上了天，慢慢摇晃着。
陶湘真当他不知道，告诉他说：“真的！除了我们宿舍的人，我们专业课老师也知道。每次上课要讲案例分析，她讲的都是你的案例。”
“对！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过，你是她在国内最喜欢的设计师，你是她的偶像。”宁辛月补充说。
虞挽：“你们差不多行了。”
偶像本人弯着唇，一本正经地说：“看来挽挽不想承认。”
叶蔚：“我的电脑里可能还有她做设计案例分析的PPT。”
虞挽一听，头都大了。要是真让他看见她写的那些设计案例分析，他大概要膨胀得飘起来了。“好了好了，我承认崇拜他，PPT不许发！”
叶蔚点头：“不发不发，我们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真的吗？虞挽很怀疑。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结束后，段从晰和虞挽把叶蔚、陶湘和宁辛月三人分别送了回去，最后，他送虞挽回家。
他本来想让她这几天留在梅鹤苑住的，但是她说马上要回去过年了，回去前要先打扫一下房子，还要收拾行李，他只好把她送回去。
车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虞挽气鼓鼓地问：“今晚你套了我舍友们那么多话，是不是很得意？”陶湘她们被他“套路”得都快把她的老底揭出来了。
段从晰嘴角一勾：“我是很得意，但也有点担心。”
“嗯？”
“挽挽，你才毕业，以后成长的空间还很大，我怕哪天你会觉得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这个世界上有天分又努力的人很多，好的设计师层出不穷，还没有人达到这个行业的天花板，他怕她越来越成熟之后，对他的欣赏和崇拜会消失。
他怕她会遇到更优秀的人。
张狂如段从晰，面对喜欢的人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
很快，他们到了虞挽的住处。
车停下，虞挽解开安全带，身体转过来，几乎是扑进段从晰的怀里。
段从晰没有防备，被她撞得往后仰了一下，后背严丝合缝地贴着椅背，心上也像被撞了一下。
虞挽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声音闷闷的：“我分得清喜欢和崇拜，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我喜欢的人是你，追逐的高山也是你。以前我喜欢你的作品，那是欣赏强者，现在喜欢你，只因为你是你。”
深耕用户体验设计领域、见解独到、能力和水平顶尖的是你，傲慢、挑剔、有时候会有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和攀比心、幼稚起来像小孩子的也是你。这些通通是我喜欢的你啊。
段从晰低头看着她的发顶，眼神温柔极了。他投入用户体验行业有一段时间了，做过许多成功的项目，在挑剔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变得越来越难被打动，但是她轻易就打动他了。
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抱了一会儿。
之后，段从晰声音低低地问：“既然这样，那你的男朋友兼偶像想问你，今晚能不能留在你家？”
虞挽从他怀里抬起头。
果然他这样的人不能夸，一夸就膨胀，一膨胀就要得寸进尺。
“只是睡觉，就像在和武镇和卫凌村那样。”他补充说。
虞挽回想起那个时候，也没少被他占便宜。
她红着脸说：“我家是单人床，不够睡。”
“我可以睡沙发。”
“沙发你睡不下。”
“你男朋友一个人过年，你还不多陪陪？”段从晰又开始装可怜了。
虞挽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说：“明天你可以来我家找我，陪我打扫卫生。过完年我早点回来陪你。”
段从晰不满意这样的蜻蜓点水，低头循着她的唇，追根究底地问：“多早？”
虞挽被他闹得声音模糊了起来：“正月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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