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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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启明抱着林溪去了学校医务室, 那里一共有两个大夫,是从街道调来的,平时看个头疼脑热的都没问题。

现在已经下班, 只有一个大夫在值班, 问清情况她赶紧给林溪检查一下。

这时候检查也简单,尤其是医务室, 顶多用听诊器听听胸腔, 再量量血压, 好好脉搏, 问问日常情况和感受等。

张大夫三十五六岁,在街道卫生所也工作十来年, 今年才跟着学生一起调过来的。

她检查完很淡定道:“没事啊。”

谢启明面色依然紧张,掩饰不住他的关切, “大夫, 她刚才差点昏倒了。”

张大夫笑道:“谢团长不用紧张,真的没事。她心跳正常, 意识清醒, 也没有呕吐,你就算去医院拍片子也拍不出什么。”

谢启明还是担心, 他一直握着林溪的手,感觉她掌心湿漉漉的都是冷汗。他跟大夫说一下,她以前不这样的。他对林溪的身体状况比较了解,她的生理期、饮食状况以及各项体检指标他都烂熟于心。

她今晚上这样, 真的不正常。

张大夫看了看林溪,又看看谢启明, 试探道:“兴许是……同学你心里有事儿?”

林溪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知道?她挤出一个笑容, “谢谢大夫,我有时候总做恶梦,可能吓着了?”

张大夫:“做恶梦啊,这个呢我倒是研究过。在我看来做恶梦那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要是你日没有思却夜有所梦,那就是你心里有事儿,哪怕你现在觉得无所谓,可你从前在意的,比如说吓着了。小时候吓着了,只要没真的过去,那就会时不时做噩梦。来,你说说,你总做什么噩梦?”

林溪能说吗?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因为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然后紧张的。她不就是怕生完小男主以后就会穿回去,再也见不到谢启明了么?要能说她早跟他坦白了。

她只能说小时候了。就拿原主的童年阴影糊弄他们吧,她自己是没有童年阴影的,但是听心理学老师说童年阴影会伴随一生。

那么原主那么小没了亲妈,有了后妈亲爸也变后爸,想必肯定是有阴影的,否则她不会长歪。

谢启明顿时面沉如水,心里把那个原本就不承认的岳父又踩到了一个更低的位置。可他也清醒地知道林溪在说谎,她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她自己的秘密。

她不肯跟他说的秘密。

她不信他么?还是不够……在乎他?

谢启明心头一紧,立刻把这个念头碾碎了。林溪对他如何他自己最清楚。现在她看他的眼神,她对他笑的模样,比起当初在冯家大队河边初见时的样子,差别非常大,他自己明白。

那时候她的眼神陌生而好奇,还带着浓浓的抗拒和躲闪,现在不同。

可现在她的眼神里有悲伤,这如同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张大夫再三保证林溪没事,谢启明还是不放心,他去借了个车带着林溪去医院检查了一遍。

检查结果自然是没有问题,甚至她之前有点贫血体质差,经过这半年也被谢启明给养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林溪安慰他,“你看,我好好的,根本没问题。”

谢启明一手掌控方向盘,一手握住她的小手,不无担忧,“要实在不行,就不要下乡了。”

燕家台那边是乡下,条件不大好,冷得很。

林溪:“没事的,我身体好着呢。”

谢启明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我能帮你分担吗?”

林溪立刻笑起来,“我有什么事儿啊?”她主动倾身过去趴在他肩上,亲了亲他凉凉的耳朵,“你别胡思乱想。”

回到蔚秀园,谢启明还是让她泡了脚才上床。

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林溪舒服地打了个哈欠,“这一晚上,你真能折腾,我都困死了。”

她翻个身就睡了。

谢启明静静地坐在床上沉默地看着她,小丫头倒打一耙的本领还在,她不会装病,哪里疼的时候很会叫,现在这么舒服估计是真没事。

那就真的是她心里有事导致她过度紧张出现了身体反应。

想到一个整天嘻嘻哈哈,喜怒形于色,藏不住事儿的小丫头,却跟他藏那么大一个秘密,他就气。

他想把她给捞起来,惩罚她,让她一宿都没得睡。

他俯身亲吻她,她嘟囔一声,很配合地让他亲了一会儿,然后就睡得更香了。

谢启明搂着她几乎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来吃饭,然后纷纷检查物品,背上被褥行李,还得带上脸盆等等日用品,然后坐学校的敞篷大卡车去燕家台。

谢启明还是不放心林溪,因为他要回军校,就顺便坐车一起过去帮林溪安排一下,然后再搭车回来。

季芳菲作为校报社的成员,也申请跟着来了,因为她自己班上整天搞各种报告会、忆苦思甜等,文化课比中文系少了很多。

她挤着陈招娣坐在林溪和谢启明对面,没少用眼睛和表情无声地揶揄林溪,还有人胆子大得很让谢启明给讲故事。谢启明思政课上讲的那些他自己以及战友的经历可跌宕了,他们都喜欢听。

谢启明:“我给你们讲个恐怖故事吧。”

大家纷纷拍手,让他多讲两个,胆子小的女同学纷纷捂起耳朵。

谢启明淡淡一笑,“你们去燕家台,不出一星期就会被传染上虱子,还有跳蚤,咬人很疼。”

“啊――”有好干净多女同学已经受不了,脸色都变了。

尤其季芳菲,她没下过乡呢,一直在城里住着。她白着脸举手投降,“老师,我们错了!”

那边班主任让班长带头,带领大家一起唱歌,给同学们鼓鼓劲儿。坐在车上实在是太冷太无聊,也没有别的娱乐,唱歌就是最方便的。

于是,几车人开始了对歌大赛,寒冷和无聊一扫而空,笑声直冲云霄,一路都不知道疲倦。

晌午时分他们到了目的地,理论班去洪水峪,创作班去燕家台,反正都差不多。

燕家台的大队干部们带着一帮大队宣传队敲锣打鼓地欢迎学生们下乡体验。来之前学校已经跟公社打过电话,公社也跟大队开过会,让他们提前安排迎接师生,他们便搞了这个欢迎会。

谢启明和班主任先跟大队干部们沟通一下。

妇女主任带着女生,治保主任带着男同学,给他们安排进农户家里。大家插队都有经验,住在农户家里,吃住一起,然后白天学生们再聚集起来讲课写作。

谢启明帮林溪和季芳菲、陈招娣六个姑娘安排了一个房间,让她们住在大队部的招待室里,屋里有现成的火炕和炉子,还能自己生火做饭,非常方便。

陈招娣:“我会做饭,以后做饭就归我。”

林溪:“我们帮你,咱们既然是来体验生活的,那洗衣服做饭,抬水干嘛的,大家都要做过才行。”

谢启明听得忍不住笑,他媳妇儿做不做的另说,反正话是从来说得漂亮。比如跟他一起的时候,整天说“二哥,我要对你好。每次都是你帮我洗衣服,以后我也要给你洗”,可只要他在家,哪里还轮得到她洗衣服?他洗衣服的时候,她啃苹果嗑瓜子,不知道多惬意呢。

他捏了捏她的手,悄悄道:“炉子上每天烧水,内衣裤用热水洗,大衣服和床单被罩留着,回头我给你洗。”

林溪欢喜地用脑门在他胳膊上顶了顶,“二哥你真好,以后我也帮你洗。”

季芳菲在旁边看到咳嗽一声,“那什么,咱不待这样啊,这一对比我们多辛酸呀,我都想让我爸妈来陪读了。”

林溪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道:“没事,我帮你洗啊。”

季芳菲偷笑,“那我敢吗?你家谢团长都不让你洗衣服,我让你洗,我活腻了?”

女孩子凑一起说悄悄话,互相打趣,很多时候都会围绕对方的恋情之类的,谢启明也习惯她们,丝毫不脸红。

中午饭他们有的去老乡家里吃,按顿给钱和粮票,有的就直接拿粮票和钱给大队买一些粮食蔬菜鸡蛋之类的放在房间里,自己做来吃。

林溪这边是谢启明和陈招娣做的饭。

陈招娣从四五岁就跟着做家务,收拾屋子、做饭非常利索,要不是时间短她都想养几只鸡下蛋吃。

说起农家活儿和农村的事儿来,她眉飞色舞,头头是道的。

班主任过来看见,笑道:“陈招娣同学,你就保持这个状态,以后就写自己熟悉和感兴趣的东西,不要强行拗不熟悉的。”

陈招娣之前跟林溪请教,林溪就说让她写家乡,写熟悉的东西。陈招娣觉得很好,但是也忍不住想试试自己羡慕的那些,结果证明虽然羡慕想要,可因为不熟悉不了解,她做不好。

现在班主任也这样说,她就更佩服林溪了,她觉得林溪指点别人的时候真的是非常真诚,从来不藏私的,都是自己有什么就说什么。

她悄悄跟谢启明保证,“老师,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林溪的,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谢启明笑了笑,“那就有劳你。”

他拿了一些钱和粮票给陈招娣,让她补贴生活,多跟大队或者公社买米面,不必太节省。林溪虽然带的多,但是大家住一起,如果她多分摊也未必是好事,不如他私下里补贴给陈招娣,让她统筹大家的生活,这样林溪也不会受委屈。

陈招娣不敢要。

谢启明直接放在灶台上让她收好。

陈招娣犹豫一下就拿起来,她打算等会儿数数记在小本上,人家对她的好她都记着,以后有能力了再回报。

午饭是白菜炖土豆,还放了一点粉条和猪大油,另外一个菠菜汤,同学们都饿了,吃得香喷喷的。

她们纷纷夸谢启明和陈招娣厨艺好,打趣林溪有福气。

林溪这会儿想着要和谢启明分开俩月,又舍不得呢,反正就是在一起怕,分开又舍不得,就自己别扭。

谢启明给她盛了一碗菠菜汤,还把自己碗里的虾皮都倒给她,“多吃点。”

林溪朝他嘟嘟嘴,“你看我吃得,多香呢。等你下次见我,保不齐我胖两斤。”

季芳菲:“就你那饭量,胖两斤只能是被跳蚤咬的,哈哈。”

林溪就拿胳膊顶她,“反正咱俩挨着,我被跳蚤咬,你也跑不了。”

季芳菲:“没事,我替咬跳蚤。”

吃过饭以后,班主任让学生们集合,拿着笔记本和书去外头农田边上集合。

林溪把自己的画本和炭笔也翻出来,这一次她带来的。她前世从小学美术的,用妈妈的话说总要学个兴趣熏陶一下审美,闲着没事画两笔。进了大学以后,她突然就来了兴致,又把自己画画的兴趣给捡起来。

谢启明也要搭车回去,他给林溪把围巾戴上,摸摸她的脸颊,柔声道:“在这里好好玩,放轻松,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去大队给我打电话。”

林溪先朝外看了看,然后回过头来,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她刚要跑,谢启明就抱住了她。

林溪的脸红了,提醒他,“快放开,让人看见。”

谢启明垂眼看她,低声道:“林溪,等你心情放松了,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林溪一怔,抬眼看他,他本就深邃的眸子这会儿看着更加黝黑明亮,仿佛有一个漩涡要把她给吸进去。

她心里的话差点脱口而出,然后她咬住了唇。

谢启明心头喟叹,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瓣,“不许咬。”

林溪就亲了一下他的指尖,“我得走啦。”她挣开他,背着书包转身跑了。

在燕家台的生活其实也没那么苦,比冯家大队好多了。

不过林溪前世一点苦都没吃过,军训都不用参加,夏令营也是去游玩的,所以这个程度的体验生活算苦的。

这个季节的北方,风沙漫天,零度就让人觉得刺骨何况零下十几度,尤其晚上出去上厕所,那滋味简直酸爽。

再一个难题就是洗澡,脱光了洗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想冻感冒。所以女生们也都是打水擦擦,熬个把月到时候去城里澡堂子洗。

有些不讲究的还行,但凡讲究一点的不是身上痒就是头发痒。

另一个就是吃饭。这一点林溪过得倒是还惬意,因为她带的粮票和钱多,谢启明还给了陈招娣一些,所以她们这一组时不时就能吃点好的。

陈招娣带大家换着花样做饭,今日烙饼,明儿擀面条,后天发馒头,赶上运气好谢启明来看她们还能送一些大米和肉来,她们就能解解馋。

因为他们明确知道是来体验生活的个把月就能回去,不像知青下乡那么难熬,所以大家心情都不错,处在一起同学之间的感情也更深一层。

当然,他们的创作激情和灵感也都被激发出来,每天拉歌、作诗、接龙,或者大家阐述自己的观点,跟老乡们收集民间故事,过得充实又忙碌。

**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他们立冬的时候下乡的,回到学校已经腊月初。

几场大雪以后,校园里一片银装素裹,天寒地冻,让人不敢在外面久留

林溪昨晚上就被谢启明接到军校去,晌午的时候一起回到蔚秀园。

她看着屋檐下长长的闪着寒光的冰溜子,惊呼连连,“谢启明你快来看,老乡家怎么没有这么长的冰溜子!”

谢启明抬眼看了看,伸手把门口和窗下的几根掰下来,免得到时候滴水或者断掉砸着人,“老乡家是茅草屋。”

林溪兴奋得很,把手从手套里脱出来去拿光溜溜尖尖的冰溜子,她笑道:“以前我看过一个小说,凶手就用冰锥杀人,冰锥化了以后谁也找到不到凶器。不过后来有更新奇的脑洞了。”

那些有任意门的凶手,穿梭各世界杀人,要是讲给谢启明听,保管他觉得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就是,她自己也是穿越的,会有点心虚,不能讲。

谢启明把她的行李先拿进房间去,顺口说了一句,“我想看你写的。”

林溪被他说得很意动,她把着门框,探头对谢启明道:“我才不给你笑话我的机会。”

谢启明笑了笑,让她帮忙拿盆子过来,他要收拾一下卫生,“我可以帮你推敲案子,绝对不笑话你。”

林溪却想就算写也是写完了让他惊艳一下,才不会写一点就给他看,那样多没成就感?

他们这一个多月写了很多诗歌、散文还写了一篇报告,另外就是短篇小说等。

林溪精力旺盛,创作灵感高涨,还和同学们玩了一些短篇悬疑小故事和恐怖故事,有她自己写的,有大家一起接龙的,她打算收在一个集子里,到时候给出版社。

虽然前几年破四旧、打烂迷信,但是他们有收集民间故事的任务,而民间故事多半就是神仙鬼怪,所以这个集子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就把自己写的还有同学的底稿都拿出来,用一个夹子夹住,打算润色修改一下。

她找出顶优秀的几篇念给谢启明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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