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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另一边, 郭家。
郭爱国家里蒸上了大米饭,白白软软的大米,吃起来软糯喷香, 滑进喉咙里跟没有似的。
大米刚蒸上,那股饭香味丝丝缕缕从窗户飘出, 勾得左邻右舍直嘀咕谁家饭蒸得那么香。
方女士笑吟吟地给每个人盛饭,碗里三分之一是香米,铺上一层煮熟的地瓜,一只玉米馒头, 因为有了这层香米, 伙食标准直线上升, 她又让全家人吃上了精细粮!
这种大米籽粒饱满、细长, 比供销社卖的上等米还更香、更好。碾成米糊糊可以直接喂孩子, 方女士再也不用为孩子营养跟不上而发愁了。
她心里对“泥材村生产队”的感激达到了极点, 能碰到了这些好心人!顿顿吃糙粮,大人倒是可以忍一忍, 小孩哪里忍得了?他们夫妻俩都是在单位上班,干的是清闲活, 不像厂子里的重劳动力工人每个月能拿到一堆粮食补贴。
现在去市里的供销社买一斤精细粮, 脱层皮都不一定买得着。哪有这么方便,一口气给买回来五十斤!
虽说投机倒把确实不是好事,可人家一来没有漫天要价、价钱还反倒比黑市的低,二来他们的大米又香又好吃,方女士和郭爱国恨不得掏出存款, 一口气囤个几百斤大米。
以前只有他们羡慕别人的份, 现在他们有了一大袋精细粮,谁也不用羡慕。他们揣着这个秘密, 这几天心里甜得跟喝了蜜似的。
上一次买米成功后,夫妻俩每天下班都不免要去巷子瞅一眼。把钱压在青砖底下,可惜再也没有碰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过家里的粮食还没吃光,他们倒也不愁。
郭爱国问妻子:“如果我们还想买米,下次咋跟那个生产队的联系?我有几个兄弟问了我好几次,也想买点米。”
郭爱国是个老实人,自己吃饱了也会看看四周围,兄弟姊妹们个个都为了一点精细粮绞尽脑汁,纵使自己吃饱穿暖,良心也不安宁。
方女士狠狠地埋汰了丈夫一遍,“你没把咱怎么买米的事泄露出去吧?”
郭爱国摇摇头,“我怎么敢泄露,那不是卖了人家吗?”
方女士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我也不知道咋跟那群农民联系,人家谨慎得很,只有他们主动找我,我才买得到粮食。要不咱再去那条巷子碰碰运气?咱也不抱太大期望,现在到处都闹饥荒,人家也没有那么多粮食卖。”
郭爱国点点头,“这敢情好!他们肯卖粮食肯定缺钱,咱们不缺钱,缺的是粮食。正好互补。”
周末。
方女士来到了老地方,走到巷子尽头她数出十张大黑十,卷好塞进了青砖底下。
苏叶那会从歌舞厅回来,刚走到家门口,兜里新赚的二十斤大米还没有焐热,她便收到粉丝的消息――方女士和她的丈夫又来了!
苏叶果断地从包里掏出纸,唰唰地写下了几行话,写完后卷好塞进了那二十斤大米里。
送上门来的生意,不做白不做,粮食捂着又不能生籽!粮食卖出去,一定程度上也算是缓解了饥荒的压力。
方女士下午再拐进巷子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砖头下压着的钱不见了!
凌晨两点,她和丈夫兴致冲冲地来巷子收粮食,果然又背回了一袋粮食。只是这一次,粮食只有二十斤。郭爱国还在大米里翻出了八张大黑十、一张纸条。
只见纸条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希望你们不要把粮食高价转卖,如果被俺们发现有这种行为,以后不会再做你们的生意。看完后烧。”
郭爱国看完纸条后,有些哭笑不得。
能买得到粮食都谢天谢地,谢满天诸佛保佑了,他们怎么可能会把它转卖出去赚钱?再说他们也不是穷得钻钱眼里,指望着挣这点钱的人。
郭家虽然不算有钱,可也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从政的人不在少数,除了他不太长进之外,个个都很有出息。
毕竟这次他们要粮食和上一次隔的时间太短,这些农民担心他们转头卖了粮食也是情有可原。
人家的大米是精细粮,还是上等米,就是卖十块的天价也大有人买。但人家只卖两块,说明这些农民很单纯、安分守己,没有指望着投机倒把挣大钱。郭爱国看到这张纸条,对他们的好感更上了一层。
跟这样有底线的人做买卖,心里才踏实。
郭爱国怕这群农民误会,他看完纸条表情愈发凝重,郑重地写了一张纸条,连夜出门把它压到了砖头下。为了表达诚意,他想了想又从身上掏出了几张票券,用砖头压实了。
不久,苏叶就收到了这张纸条,纸上有几行遒劲的钢笔字,笔直大方,完全不像苏叶那种为了避嫌故意用左手写的字。
只见上面写着:“抱歉让您误会了。请务必放心,我们不是那种人。这些粮食是代亲戚朋友买的,谢谢你们!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招呼我。希望以后还能继续买你们的粮食。”
除了纸条之外,苏叶还收获了一叠票券,五张十市斤的粮票、蛋糕票、糖票、油票,还有最宝贵的布票,一共十市尺,足够苏叶做一身衣服,这叠票券对苏叶来说确实有用。
客气客气,有钱又靠谱的客人也是苏叶缺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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