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我是愿意的
这场景曾经真实存在过，像是回到那天的破落别院。
清丽的少年终是倒了下去，直至最后一刻，依然不肯多看他一眼。
“我欠你的，算是还清了吧，真好，不欠你的了”
越零说的最后一句话，成为他五千年不可磨灭的执念。
当时他面上无甚变化，可是心却像死了一般。
回到皇城时，祁赢看向他的面色很是凝重，甚至摒弃了以往的谦和，直接过来拽住了他的衣领，厉声道：“阿越呢？”
这无疑是一句沉重的打击，祁钧抬起眼，用着最冷漠的语调，一字一句道：“他死了，永远都不会回来。”
身后忽然没有了其他声响，只有祁赢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祁钧第一次没有理会，步履沉重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门打开那一刻，满室都是红色装扮，两件婚礼用的喜服平置在桌上。
他伸手去碰时，才发觉自己已经没了力气，双腿一软，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
这天晚上，祁赢最后一次召见了他，国君面色惨白，难得的没有质问他，“他本来想同你成亲的，我说你不愿意，只可惜他总也不信。”
“如今真正把自己搭进去了，也不知能不能明白，你分明就没有心。”
他曾无数次拒绝过那雪妖出自真心的爱慕，总以为自己不会后悔。
直到看见这一切，所有的防线才彻底崩塌。
回想起第二场战役，他怀着必死的决心，打算奔赴那一场未曾开始的喜欢，偏偏因此历了天劫。
等到他回来时，卷宗上早已编织好了一个谎言，国君心死，王朝覆灭，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越零不在了，才是真正的事实。
飞升后，他特意去找了那天的卷宗，原来他的爹娘，都不是被雪妖杀害的，这么些年，他所有的爱与恨，都不过是个笑话。
这五千年说长不长，他日日夜夜等待着越零残识的归来，甚至用尽方法为他拼了一副肉身。
最后还是差在这么一步。
宁寻的眸光清冷，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自袖中掏出一张泛黄信纸，信手递给他。
“他昨晚写好的，你应该看一看。”
宁寻只丢下这句话，又快步走到穆昭身旁，他们相视一眼，一同离开了这动荡的山洞。
祁钧将这封信摊开，歪歪曲曲的字印在纸上，他透过这不好看的字迹，甚至能联想到灯光下越零精致的脸。
他托着腮，很不适应的执起狼毫，先好好的写了几个字，发现实在不好看，不得已的叹了口气，嘟囔着“这可真是太丢脸了”
然后复又低下头，聚精会神，极其认真的落下笔墨：
“祁钧
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写信的，我研究许久，还是决定直率一些较好。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谢谢你愿意耗费这么多精力，想尽方法带我回来，可是我已经死了，虽然不太想承认。
一想到明天就要和你成亲了，心情还是很忐忑，总之，我是愿意的，虽然明天可能就是最后一次见你了，不过仍旧值得。
现在我在写信，你在隔壁房间等我，想想就很开心，好了，没什么感想，我现在就去找你。
”
祁钧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沿着脸颊滴滴滑落。
最后一瞬，整个山洞都彻底崩塌。
**
“阿寻，你还好吗？”穆昭很是心疼的摸摸宁寻的头，面上浮现愧疚的神色。
宁寻仰起头看他，眸中各种情绪交错，什么也没说，直接拥住了穆昭。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穆昭身躯一僵。
“阿寻，我们回去吧，你可不许再离开我了，不然时间长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句话不经思索，仅仅出自本能。
宁寻微微颔首，忽然又松开穆昭，向四周观望着，没看见预料之中的身影，不免有些疑惑。
“宣琦呢？”
穆昭睁大眼，“你说谁？”
这个名字，在那个漆黑的夜里，再也没有被提起过。
宁寻决心不再隐瞒，坦诚道：“前几日陪着你的，就是宣琦，之前瞒了你，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他很早就回来了。”
犹如晴天霹雳，穆昭的第一次痛哭，毫无保留的给了那个追在他身后喊“哥哥”的小琦。
宁寻不会说谎，他既然这样说了，穆昭差不多也能明白，从上次九儿魂境开始，宣琦就已经出现了。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宣琦即使回来了，也不肯来找他。
“他和莫瑄是什么关系？”
“他和莫瑄其实是一个人，只不过从前你寻找的魂魄，恰巧在天界。”
宁寻试着去开导他，只是穆昭怔在原地，有些无措。
穆昭下意识的去操纵魔气，只可惜先前打入宣琦体内的那团魔气，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
他根本就不害怕，现在这个做了各种伪装的宣琦，早就不是原本的小琦了。
“我担心莫瑄的安危，现在应该还不能离开北境，想来祁钧还需要调养几天，暂时不会管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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