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戴季看完信，道：“这上官越乃上官家养子，那他的亲生父母是谁？和他报仇有关吗？”
顾明兮道：“事先就派人调查过他的籍贯，没找到可疑之处，想来他的养父母为了隐瞒他的身份下了不少功夫，告诉顾旭兮，让他从头查起吧。”
戴季出去后，顾明兮一人坐在窗前饮酒，只是第二日，他便被关进了京明府。
因为涉嫌谋害户部尚书之子，上官越。
顾明兮一头雾水，怎么一个晚上过去，事件发展就朝着他完全没意料到的方向如野狗发疯般跑飞速跑偏。
按理来说，苏怀带着上官越出城，他应该是从犯，只是他打听一番，竟然只抓了他一个人，这可真是奇怪。
顾明兮想不通，后脑勺枕着双手仰面躺在硬邦邦的床上。难道是上官越伪造了什么证据？
在监狱里他只能通过一日三餐来辨别时辰，大约正酉时，他听见牢头在说什么“太子殿下”的，他偏头盯着监狱门外瞧，竟然是二皇兄提着一食盒来探望他，牢头一脸讨好地对食盒里的饭菜和酒验毒，但过程十分敷衍，好像是巴不得皇兄来把他毒死似的。
顾明兮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又端正坐下，问：“二哥你怎么来了？”
顾耀兮让牢头出去：“我去成王殿下说些知心话，你们先退下吧。”
“都是我喜欢吃的菜。”顾明兮不见外地掀开食盒把东西都拿出来，又斟上两杯酒，掀起眼皮瞧了眼顾耀兮凝重的神色，道：“二哥有心事？”
顾耀兮坐下来，先闷头喝了三杯酒，似乎只就靠着这浅浅的三杯酒壮了胆，道：“老三，是我上谏父皇，将你收押的。”
顾明夹着花生米吃，头也没抬道：“二哥莫要自责，这里条件也挺好的，而且不是还有你来看我吗？”
顾耀兮扯了下嘴角，笑不出来，“老三，我把阿悦送回将军府，这事颇为冲动，我担心上官越因此看出端倪，今日在朝堂上便上谏要将你羁押审查，以此降低上官越的戒心。”
他低着头，低声下气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等我扳倒上官越，就能救你出来。”
其实顾耀兮要扳倒上官越不难，只是这小半年来他与上官越交往甚密，他不敢拿自己的太子之位去赌，因此要找其他的突破口。
顾明兮端起酒杯和顾耀兮的杯子碰了一下，道：“既然知晓此事乃二哥无奈之举，那我便放心了，在牢狱里住几天也无妨，还清静。”
顾耀兮叹了口气，道：“不过让我吃惊的是父皇，我只是胡诌，说上官越与你走得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于是被你灭口，你不仅借了念之的手，还要将罪名推给他。我上谏将你关入京明府再审查，父皇竟然立刻便点了头。”
顾耀兮摇摇头，“要知道，父皇可是一直都看重你的，为何会如此？我总觉得，父皇不太对劲，在好些政事上太急功近利了，好像很着急似的。”
“父皇近来身体如何？”顾明兮问。
“父皇年前开始便病了，到如今也没好，还总是咳嗽气喘。”顾耀兮皱着眉头，似乎是真的在为父皇的身体情况感到担忧。
顾明兮问他：“二哥认为父皇待咱们三兄弟如何？”
顾耀兮讳莫如深：“怎可讨论天子行事！老三你说话小心点。”
“无妨，周围没人。”顾明兮因为习武需要辩声，所以听力比普通人强些，牢头都被打发走了，以他们说话的这音量，是不会被偷听到的。
他道：“二哥大胆说便是，还担心我嘴巴不够严吗？”
顾耀兮可不是单纯地来请顾明兮吃酒的，他有事相求，自然不能开罪了他，忙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会信不过你。”
说完他自己都被噎了一下，之前不就是自己信不过他才走至此死路吗？
他又补充道：“现下是信的，除了你，我也不敢信别人了。你还未出生前，父皇对我与大哥都不冷不热，有时会亲自考校我们，却也总是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他。”
“母妃总说，我们身在皇家，与书本上的父子相处是不一样的，久而久之我便也习惯了。你出世时，父皇已经五十岁了，老来得子，总是会更欣喜些，那是我还未出宫建府，总能看见父皇抱着你在御花园赏花。”
当时顾明兮的外公林凭美名在外，六部皆唯他命是从，陛下当然要宠爱他，才能稳住自己的外公，让他知道，自己的独女和外孙都在自己手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也是因此缘由，外公才早早致仕，不过问朝堂之事，将自己手中的权力交还给陛下。
顾耀兮继续回忆着当年旧事：“宸妃娘娘仙逝后，你被父皇养在身边，我和老大很是嫉妒，好一段时间见你都没好脸色。”
顾明兮失笑：“还小小时候的事儿我大多都记不得了。”
“对我和老大，父皇还算公正，毕竟我们都没有得到过他的爱。可自从老大被立为太子之后，三位皇子中，只有我一人没什么存在感，世人只知太子殿下与备受皇上宠爱的三殿下，都忘了还有二殿下，我难免心中不平，只是……”他羞赧一笑：“你知道的，老大算不上贤良，甚至是手段阴狠之人，我天生对他就有惧意，也不敢挑衅他，只是在兵部领着闲职慢慢玩儿。”
“没过几年，南方洪涝，父皇命我前去赈灾，我头一回领这干系民生的大事，自然是忐忑紧张，兢兢业业，回洛阳后，父皇夸我赈灾有功，将我品阶由四品提到了正二品，我永远也忘不了下朝后老大盯着我的眼神，像是一条毒蛇。”
顾明兮冷笑：“原来从那时便开始了。”
“开始什么？”
“养蛊啊。”
顾耀兮眼睛里透露着疑惑，“老三你快别打马虎眼儿了。”
顾明兮：“父皇册立太子时，大哥已经三十岁了，想想，咱们大珩历代君主册立长子为太子，几乎都是在皇子弱冠之年时，你若是大哥，你会怎么想？”
“认为父皇并不看好我，想从两个弟弟之间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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