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二天, 班上收集来开家长会的家长信息和联系电话。
表格传到秦驭这里的时候，他看也没看，便传给了下一个人。
那天傍晚放学, 谢彷成要做值日，他死活拖着秦驭等他做完值日再一起走。
秦驭道：“校门口等你。”
可走到校门口, 秦驭想起自己有试卷落在了抽屉里。
他折回教室来拿。
可是就在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听见了殷宝的声音。
“谢彷成，秦驭的家长不来吗？他的爸爸妈妈都没空吗？”
秦驭的身影一顿。
少年的脚步停在教室门口。
谢彷成“啊”了一声, “这个……”顿了顿，他犹豫片刻，还是对殷宝道：“秦驭的妈妈很早就跟他爸爸离婚了, 不久后他爸爸也过世了, 所以他……他一直是爷爷带着的, 只是他爷爷公司也很忙，哪里有空来给他开家长会。”
教室里安静了很久, 才听见殷宝开口。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那他是一直都没有人来给他开家长会吗？”
谢彷成“嗯”了一声，“不过秦驭那么优秀，其实也不用家长来。”
后来殷宝没有再说话。
秦驭站在教室门口。
少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也说不清楚, 谢彷成将他的一切告诉殷宝时, 他是什么感觉。
像是有什么被剜出来，鲜血淋漓地抛在地上, 可忽然又有些庆幸, 自己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在意了。
小时候唯一一次和同学打架，还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可是具体原因是什么, 如今已经快忘了，只记得那场架打完，被老师带到办公室去，要他打电话叫家长过来。
小男孩漆黑的眼睛冰冷，倔强地就是不打电话。
最后老师也生气了，自己去翻资料。
终于在入学的资料上翻到了一个电话，是秦驭爷爷的电话。
老师在那一刻愣住，过了许久，回过头，看向秦驭。
没有父母的孩子，才会留爷爷的电话吧。
也许是老师震惊与怜悯的眼神，在那一刻狠狠刺伤了年幼的秦驭。
秦驭从来没有像那一刻一样，那么在意过自己是否有父母。
在意自己是否像其他孩子一样，在资料表上有父母的电话。
那天整理完家长会的表格，殷宝和谢彷成一起走出教室，差点与教室门口的秦驭相撞。
谢彷成呆愣了一下。
秦驭没有看他。
少年走进教室，弯腰在抽屉里找试卷，找到以后，放进书包里，再走出教室，对谢彷成道：“走吧。”
留下殷宝一个人在那儿。
离开的时候，秦驭感觉殷宝的目光一直望着他。
许久，少年唇角微扯，似是觉得有些可笑。
和当年那个老师一样吧。
她会怎么想他。
一个没爸没妈，阴晴不定的神经病。
后来在路上，一直没说话的谢彷成终于低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说的。”
秦驭道：“没关系。”
家长会开过后第二天，有男生在教室里哀叹着昨晚家长会结束，他妈回到家，就请他吃了顿红烧肉。
不少同学颇有同感。
也有同学很高兴，说自己进步好几名，被表扬了。
早自习的时候，秦驭在做练习题。
这个时候，听见殷宝的声音。
少女小声问道：“可以借我一个橡皮吗？”
秦驭握着笔的手一顿。
半晌，少年从笔袋里摸出橡皮擦，放到她桌上。
殷宝用手小心地挡住橡皮，不知道涂涂画画，画了些什么，过了很久，才把橡皮还给秦驭。
她说：“老师昨天晚上表扬你了，说你考了全年级第一，特别棒。”
秦驭握着笔的手微微一停。
他抬起头，对上殷宝的目光。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少女漆黑的眼眸清透温柔，递给他一个叠起的小小信封，声音软软认真道：“这是奖励，要继续加油。”
秦驭没有说话。
那一刻，他望着她的眼睛，心头莫名微颤，有些烫，有些疼，像是跳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些，连带着握着笔的手也一紧。
过了很久，少年仍旧冷淡接过信封，转过脸去，没有说话。
等到午休的时候，教室里空无一人的时候，秦驭才慢慢地从笔袋里，拿出那个小小的信封。
他一点点展开。
被叠起的白纸上，是一幅画。
画上的少年，面容俊秀而冷淡，握着笔写字。而在他的身后，在画的背景里，开满了大片大片的花。如同阳光下绽放一般，绚烂而美好。
下面有一行小字，是少女清秀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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