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时候见过,可能你不记得了。”她边把洗好的碗筷码到架子上,边回忆说,“应该是你们还没上小学的时候吧,九几年来着?反正挺早他爸妈就出去打工,没在大院里了。”
“打工?那他们平时不回来吗?”我脑子里没有一点关于李执父母的印象,“过年也不回来?”
我妈想到什么,神色和语气里都是唏嘘:“怎么可能回来?夫妻俩欠了一屁股赌债,当时要不是押上了李执他奶奶的房子,手都让人给剁了,还敢回来?”
“啊……”
我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厨房,照到刚洗完的碗筷上,一片洁白锃亮,我却发现有只盘子的背面粘着一块脏东西,像结在无瑕皮肤上的一块烂痂。
我下意识地拿起那只盘子,去擦那块污迹。
“那……李执他现在住的房子……”
“那房子的房本都不在他们自己手里,直到现在每个月都有人去他奶奶店里收租。说是收租,其实就是讨债,几十万的赌债,利滚利,滚到现在都不知道多少钱了,哪一年能还清?”
我的心一揪,更加用力地去擦盘子上的脏东西,却怎么都擦不掉。
我妈从我手里拿过盘子:“别擦了,早就有了,我试了好多次,洗不干净的。”
“你说好好的,赌什么赌?”她把盘子放回架子上,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夫妻俩倒是一拍屁股跑了,可怜了李执和他奶奶一老一小。”
说到这里,她借机教育我:“云子,我可早就跟你说过了啊,沾什么都不许沾赌,一沾就翻不了身了。”
“嗯……”我怔怔地看着那只永远洗不干净的盘子,“我知道。”
我妈见我有点魂不守舍,以为我被吓到了:“唉,你还小,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大人之间的事。可一直不说吧……又怕你整天稀里糊涂的,一点社会上的险恶都不懂。”
我妈还想继续说,可我已经等不及了,我要去找李执。
我在门口穿鞋,我妈跟到我后面:“你这么着急出门干什么?这才几点?下午的运动会也没这么早开始吧?”
我埋着头说:“我想早点去操场找同学玩。”
“唉,你倒是心大。”她把我的水瓶里灌满水,“去吧去吧,心大点也好。”
我拿上水瓶和汽水,刚要关门,她又提醒我:“对了,李执他们家那事,你别在学校里乱说,李执那小孩,挺要强的。”
骄阳似火。我怀里的汽水很冰很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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