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城聿心口窝着一团气,堵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
黎筝早做好心理准备自己坦诚后小叔会是什么反应,她小心翼翼挪到小叔旁边,给小叔轻轻垂后背。
“筝筝,”蒋城聿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还好手里有杯水,他慢慢喝着,让自己尽量看上去没那么失态。
他也知道,自己早已毫无形象可言。
“小叔,我不是这几天才喜欢上他。”
蒋城聿忽然觉得杯子里的白水也有味道了,齁咸。他勉为其难把水咽下去,“那从什么时候?”
他偏头看侄女,“之前你专门问我傅成凛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还说是你同学八卦想知道,你就是给你自己打听的是吧?”
蒋城聿刚才愤怒离家的理智在二环狂奔了一圈后,终于回来。
“嗯。那天看到热搜,”黎筝对着蒋城聿笑笑,“挺难过的。其实问你之前我犹豫了一下午,我不敢问,就怕是真的。”
“突然对室内攀岩感兴趣,也是因为傅成凛?”
“因为你。”
“行了,别哄我开心,这点情商我还是有的。”
黎筝笑出来,摇了摇蒋城聿胳膊。
“筝筝,你并不了解傅成凛。”
“你了解啊,你们从幼儿园就是同学。”
蒋城聿把那杯‘盐水’放桌上,还是换回了红酒。“那不代表我的朋友就人品过关,我知道你要说近朱者赤,但我跟傅成凛是近墨者黑,因为我也不是好人,不是吗?”
黎筝无言以对。
也难得他有自知之明。
在黎筝二十一年人生里,蒋城聿从不说教,从不勉强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对她除了纵容就是宠溺,唯一做过一件强势的事情就是拜托傅成凛看着黎筝吃早晚饭。
今天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跟黎筝严肃起来。
他跟傅成凛一样,不想结婚不想被女人束缚,更不想花心思哄女人。这点,他得让侄女知道。
“在外人眼里,我是一个好儿子,好弟弟,好叔叔,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好的朋友,但绝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黎筝小声提醒他:“爷爷奶奶说,他们很后悔生你。”所以好儿子这一条可以划掉。
蒋城聿正好抿了一口酒,被呛到。
黎筝赶紧抱住他胳膊,“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叔叔,我最爱的人,真的。”
一句话,一旦结尾加了‘真的’,往往看上去就很假。
蒋城聿把她的手扒拉开,“在我身上捅一刀,然后扔个创口贴给我,有你这样的吗。还是最便宜的那种创口贴。”
黎筝像个弹簧,被压回去后立马跳回来,小爪子牢牢抓住蒋城聿,“那你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值得女人托付,为什么还要去祸害棠棠?”
“我在改。”
“傅成凛也可以改变。”
蒋城聿理解侄女的执着甚至是执念,“他愿不愿改变谁知道,就是愿意改,你有那个坚持去等吗?”
“有。”
蒋城聿伸手揉揉侄女的脑袋,不忍心再泼冷水,“先别跟大哥大嫂说,在你爸眼里,我跟傅成凛就是不靠谱的存在。”
黎筝心里的大石头落地,有了小叔支持,她就不用总撒谎。
蒋城聿这边却是空前的压力,担心侄女受挫难过。他揉揉鼻梁,这都是什么事儿。
“小叔,你该高兴才对。”黎筝给蒋城聿宽心,“要是我跟傅成凛在一起,他就得喊你小叔。”
这是唯一能让蒋城聿支持这段感情的理由了。
蒋城聿杯子里的酒没了,口感不错,他打算再来半杯,刚站起来,“小叔,不许再喝。”黎筝制止,眼睛半眯。
蒋城聿瞥她一眼:“不是倒酒。”
“那你要干什么?”
“洗杯子。”
“......”
黎筝噌地站起来,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
蒋城聿只好去厨房,打开水龙头装模作样洗杯子,挽了一道的黑色衬衫衣袖松下来,溅了几滴水。
黎筝忙给他往上撸,“小叔。”
“又要干什么?”
“陪我走路。”她想在楼下等傅成凛回来。
蒋城聿漫不经心道:“走路?”
“嗯,锻炼,晚上睡得好。”
“行啊。”蒋城聿把洗好的杯子倒放在沥水架上,擦擦手,大步走去健身房。黎筝紧跟过去,以为小叔要找东西。
蒋城聿打开跑步机,示意黎筝:“上来走吧。”他双手抄兜靠在窗边。
黎筝无语,这就是陪她走路?
她关上跑步机,“去楼下走,空气好。”
蒋城聿想了想,颔首,“走吧,顺便带你去水果店。”到现在他不忘替自己挽尊:“让你看下价格,现在水果真的很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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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傅家。
厨房里一片兵荒马乱,油锅冒烟,‘滋-滋’叫嚣着,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菜烧糊的焦味。
傅成凛跨进别墅,弟弟和弟媳妇已经过来。
客厅里,傅既沉和俞倾紧挨在沙发上,俞倾拿着傅既沉的手把玩,摩挲着他指尖,还跟他十指紧扣。
傅既沉则低头看手机,不时看俞倾一眼。
不知怎么的,傅成凛想到黎筝在办公室给他手扇风那幕。
俞倾不经意抬头,看到了门口的人,她笑着打招呼:“大哥。”
傅成凛点头,“你们早回来了?”
“到了没多会儿。”
傅成凛看向负二:“怎么不去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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