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梅林镇12
墨雪一愣，灵幽竟然对他的味道如此熟悉吗？
原本就爬上了潮红的耳根，现在火辣辣地发热起来，整个耳朵都红透了。
可是他一看灵幽这轻佻的笑意，便认为他不过是句玩笑话，也许只是他鼻子有些熟悉罢了，又想起他刚刚打发齐游之时候随口而出的那些床第间的浑话，想起那个晚上，他对他一句话也没有，除了一句“恩人小哥哥”。
不能倾吐的忧闷和醋意让他脱口而出：“你的鼻子闻过这杨柳巷里的万紫千红，倒是练出来了，没想到我一身风尘仆仆的味道，也能让你闻出来。”
灵幽听出他话语里的嘲讽味道，想到兰逸谷的事，也酸道：“墨九公子身上怎么会是风尘仆仆的味道，难道不是喜气吗？”
墨雪听了这话，便顿时心中有些慌乱，愧意，感觉自己真的背叛了情人，而且被抓了个正着。
他垂下眼皮，别过脸，平静地说道：“柯大小姐要的不过是一个虚名，我只是有件万不得已的事需要她的帮忙，所以也顺手帮她一个忙而已。”
说完，他又睁着一双清澈的鹿眼盯着灵幽，那表情仿佛是在说“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你不要误会我”，又像是在乞求原谅。
可惜他忘记了，他脸上还贴着一张女人的脸，风尘女子的脸皮坏了他眼中的情谊。
灵幽看不懂墨雪的神情，也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他只是有些哀伤地觉得，便是交易，那也是墨雪和柯盼卿之间的交易，他没有身份和立场去干涉。
何况墨雪会做这样的决定，便由不得别人干涉了。
他偷偷藏着的《墨九别传》里，每个故事的结局都有一句评语：墨九公子，意志坚毅。
意志坚毅，决定了的事情，便不会再改。
灵幽看着那唯一燃烧的烛光，觉得自己的心此刻就是那根灯芯，被蜡油一点一点烧着，侵蚀着。
“便是虚名，也得按实名的路子。”好像在对那蜡烛说话一般，又回头看着墨雪，勉强笑道：“所以，墨九公子马上要做新郎的人了，来这念花楼是做什么来了？不会是为了来找我吧？”
墨九心里一跳，差点脱口而出：“我就是来找你的。”你在兰逸谷不辞而别，却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来寻你。
可脸皮它是个东西，阻碍了直率的言语，灵幽那声“准新郎”也很刺耳，墨雪的话到口边就变成了：“我来寻找最后的放纵，倒是灵公子，大老远跑到我们姑苏来逛花楼，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
灵幽胸口处一口热血差点涌了上来，他用袖子捂了口，喉咙一动，将这口血吞回了肚中。
他不能告诉墨雪实话，他现在不确定墨雪和墨氏对于沁园药房的秘密的态度，他们是否知道？墨雪是否知道？
他的直觉告诉他，沁园药房，应该不是墨五一个人的决定。
如果整个墨氏都知道沁园药房的秘密，墨雪也知道，那么，墨雪必定会跟墨氏站在一起，他会把他当成敌人看待。
灵幽偏头看着墨雪笑道：“无名无姓的漂泊客，躲在天涯海角的花楼里逍遥快活，无人认得，没有什么烦恼，更不需要抓紧时间寻找最后的放纵，岂不好？”
墨雪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飞云门的少主也是无名无姓的人吗？”他盯着灵幽，看见他脸上的笑僵硬住，然后慢慢消失，他继续问他：“我是该叫你云焱还是该叫你灵幽呢，云少主？”
灵幽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无措，他不敢看墨雪的眼睛，于是又扭头去看那蜡烛，问道：“你现在知道了，我就是人人口中喊打喊杀的蜀中小魔头，杀了人都要扒皮抽经剖骨的恶人。”
墨雪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其实并不会因为灵幽隐瞒了他的过去而生气，在他看来，飞云门并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魔教，云焱即便是当年灭了三大门派，也一定有他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何况什么小魔头的称号，在他看来，分明就是“徒有虚名”，他和灵幽同行一路，便没有见他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反而，他救了池家姐弟，救了他。
他生气的是，灵幽，不，是云灵幽隐瞒他身份的这一行为。
他喜欢云焱，便希望了解他的一切，也希望云焱对他是坦诚的，信任的，无所隐瞒。
如此，他会觉得他了解云焱的一切，融入了他的生活和生命，对云焱而言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即使云焱不喜欢他。
可隐瞒就代表了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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