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凌感觉自己的力气快要被抽尽了,眼睛越来越酸,身体越来越沉,刚刚被爆炸灼伤的皮肤也开始泛起疼,两条腿只是机械地一步一步向下,几乎只要松掉一口气便会整个人昏迷过去。
可是他还不能昏,因为他身后背着唐禀。
他还想和他看烟花,他还想听他说那些“一点也不科学”的奇妙玄学,他还想看着他丧眉耷眼地被连上乱七八糟的测试仪器,万般无奈地叫一声“小凌凌”。
他还有一个天气瓶没送出去,他还有几百关消消乐在等着他帮忙打……
翟凌拽着唐禀的手,靠着仅剩的信念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两腿摔得青肿,已经不知被台阶绊倒了多少次,可他依然吊着一口气,一次一次爬起来,站起来,继续走。
然后,在经历了比永远更漫长的黑暗与迷茫后,他终于看到了一扇大门。
是化学楼一楼的玻璃门,外面是再熟悉不过的X大林荫道和草坪,一排圆圆的路灯散发着温暖的黄光。因为四楼的爆炸,楼口已经聚了一大群人,面孔有的熟悉,有的陌生,但无一例外,都抬头看着四楼那冒烟的窗户,或神情凝重,或指指点点。
隔着一块厚玻璃,他好像看到了刘子良的秃顶,看到了缪青青的小白裙,看到了闫宁的非主流黄毛,好像还有并排站在一起的小顾老师和陈老师,神情焦急地向他冲来……
那些人都举着乱七八糟的手机电筒,直线状的白色光芒晃得他眼睛疼,却莫名令人安心。
出来了,得救了。
翟凌终于呼出吊了半天的那口气,整个人倒在了化学楼门前。
*
再醒来,翟凌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入眼是一片白,白花花的床单被褥,白花花的天花板,白花花的吊瓶架子,还有白花花的白炽灯管。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病房,手上被乱七八糟包着绷带,身上有几块地方也在疼,随便一蹭,脸上居然还有几块医用胶布,烧伤药膏的触感凉丝丝的,带来一阵阵麻痒。
低头,陪护椅上一个人正抱着个笔记本电脑呼呼大睡,骚绿的外套盖在脑袋顶上,露出几绺小黄毛。
那是唐禀的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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