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袛应瘴乡老
唐妈没有回答，只是翻来覆去地说没良心和不要脸。
唐凝宴始终像个蘑菇一样缩在一边不讲话，用惝恍的黑仁静悄悄地看她。
唐妈闹了一会，铁拳时时刻刻打在棉花上，不久也觉得没趣。甩开水晶桌面上的陶瓷烟灰缸在蘑菇脚边以示权威后，气哼哼地回房睡觉。
唐凝宴终于松开被他扣得流血的指缝，古井无波地打扫完狼藉才想起来震动过生机的手机，打开一看果然是午景。
【我睡不着，就听你的音频。】
原来是我啊....
见他没回，午景过了十分钟后又发了一句：
【晚安。】
景哥，我好想你。
被唐凝宴强制送入冰库冻住的情感，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从通风扇跑出来。得意又欣喜，还带点被囚禁的怨恨。
于是活络过来的情绪以十倍的反应，激起唐凝宴大脑的痛苦。
唐凝宴红润的鼻尖混着胶似的水，眼睛像被冰封几千年骤然融化一样，决堤出温暖又冰凉的河。
最后还是没忍住，咬着牙发出了愈低愈细宛若牝猫的嘶鸣声。
其声之苦闷，任凭哪个有同情心的人类都会因为这压抑的求救声而驻足观察。
唐凝宴不想在情绪低落时回复，怕露出端倪。
抹一把脸，手机塞在沙发缝里用身体盖住，盯着黑线盘绕的天花板睡去了。
唐凝宴醒过来时，天只是蒙蒙亮。但由于是冬天，估计也有六七点了。
家里静谧祥和，有几只早起的鸟偶尔啼鸣，送过几分生气。
唐凝宴迷迷糊糊地看向让自己清醒过来的物体，那是一个附着湿意的，白嫩细瘦的手。从感受来说，只有几个薄薄的笔茧，可以看出主人的养尊处优。
是唐玫丹。
唐玫丹见人醒了，有些惊慌地松手。和唐凝宴沉默着对视后，又把手伸过来，很珍惜很不舍地半牵半捧，盈盈的水光在下眼睑处流动。
“哥。”
唐凝宴没有说话，他才刚睡下没多久，大脑还是迷糊的状态。他想不通唐玫丹大早上过来偷摸他的手是什么意思。
我们关系有这么好吗？
“哥....你昨晚和妈....怎么样了？”
唐玫丹说话时总带有不自然的停顿，但是很短促，像是一个个小凹槽卡在她的声带里。
“嗯.....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听是听到了....”唐玫丹咬着下唇，让本就红润的肉看起来更是鲜艳欲滴，像是什么待人采撷的野果。
“六百万真的很多吗？我看小说和电视剧好像都....”
唐玫丹越说越小声，最后直接闭嘴。满脸天真的可怜样，不谙世事得诙谐又恻隐。
唐凝宴心里荒诞的笑意蔓延——唐妈精心培养的天之娇女，是一个即将成年但还分不清现实的人。
“看对谁说了，如果是什么福布斯排行前五十，那就是眨眼间的事。”
唐凝宴就着不甚舒服的姿势坐起来，没有收手，还是让他的妹妹握着。
“而我，平均一年只能挣二十几万。”
刚毕业的时候甚至只有几万呢。
“你觉得呢？”
唐玫丹眼睛睁得更大，手的姿势也由捧变成紧张地攥。力道之重，唐凝宴不用看就知道会有五道红印。
“可...可是....”唐玫丹柔顺光泽的刘海微微颤动，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唐凝宴不懂她突如其来的反应，知道自己只能赚二十几万很惊人吗？
我本来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啊。
唐凝宴至毕业以后从事了非常多份工作，但都坎坷不长久。
在K市的传媒学校毕业后，先是自诩貌美如花腰细腿长做了模特儿，前俩月还因为要培训倒贴钱。
没想到因为他肩膀窄甚至还有点溜，没干满一年就走人了。
后来想自己浸淫电视剧电影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想去演戏，结果因为跑龙套时太抢戏被穆棱冷嘲热讽一顿，太过年轻心高气傲直接转行。
最后才去做化妆师，过几年朝九晚五的生活觉得没意思，就又辞职开始逐梦演艺圈。
“可....我的学费一学期就要九万八，再加上我和爸妈的生活费....那...”
唐玫丹通过电视大致了解K市的物价和生活水平，年薪二十几万在那也只是刚好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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