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前世今生（十）
北风呜呜的嘶吼着，漫天的雪沙被卷起了数尺之高。旌旗在风中猎猎，耳畔鼓声重叠、胡笳清扬。
北境的风雪很是猛烈，刮在脸上冰冷如刀。
身上的盔甲泛着冰冷的光亮，裴易宁骑在一匹赤色大马上，如同雪地上燃着的一大团火焰。
在裴易宁的身后，是数万的大军。
裴易宁本就是副将，现在将军不在了，军中群龙无首，需要一个人来稳定军心。赵副将虽然也是副将，但是他在军中的威信远没有裴易宁高。
那些士兵本就因为将军的事情而充满了愤恨，裴易宁便带着那些情绪高涨的士兵一起在前线厮杀。
“杀啊——”
沙尘滚滚，烈马奔腾，战场上杀声震天。
裴易宁提剑冲在了最前侧，手起刀落，血花四溅。
将士们一个个的也都杀红了眼，不断的重复着提剑，刺入，拔剑，这几个机械的动作。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替他们的将军报仇。
雪花飘落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上，瞬间便被染成了猩红色。
黄沙漫天，硝烟弥漫，战场上不久就已经血流成河了。到处都是残骸尸骨，甚至还存着几分的温热。
本是大好年华的铮铮男儿，却都接连的倒了下去。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周围，就连风雪都掩盖不住这些狰狞可怖的残体。
这场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死伤无数。
在裴易宁的带领下，这些将士都凭着心中坚定的信念，硬生生的在这场力量悬殊的战斗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夺回了最重要的一座城池，退敌五十里，这是裴易宁第一场战斗的收获。
原本那个只会耍赖顽皮的少年，终于成长为了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成为了一名骁勇善战、精忠报国的大将军。
京城中不时的传来裴易宁打了胜仗的消息，听的沈洛川既欣慰又心惊。欣慰于他的少年终于长大了，可以建功立业了，心惊于战场上的危机四伏，挂念着少年的安全。
就这样心惊胆战的过了三个月，转眼又到了初春。沈洛川心心念念的少年还是未曾归来。那些只有寥寥数字的书信，成为了沈洛川最大的慰籍。
战事越来越吃紧了，北狄似乎是铁定了心要将北境蚕食鲸吞，卯足了劲要同沂临国死磕到底。
沈洛川终究还是在京中待不下去了，向皇帝请辞前往北境。
听到沈洛川的请辞，皇帝眼神复杂的看了沈洛川很久，迟迟没有搭话。
最终，皇帝还是轻叹了一口气，喃喃的低语道：“若是他有你陪在身边，或许他的日子会好过一些吧。”
沈洛川并没有听懂皇帝的话，没有什么反应，仍是低着头，等待着皇帝的批准。
“你去吧，”皇帝转过身背对着沈洛川，没有人能看清他现在的神情，“让他注意安全，记得照顾好他……”
“连同朕的那份一起……”只是皇帝将这最后一句话埋在了心底，并没有说出来。
“多谢皇上恩准，臣告退了。”得到了皇帝的准许，沈洛川立即请辞离开，他已经等不及要去找裴易宁了。
沈洛川走后，皇帝脱力一般的坐回了椅子上，眼睛有着片刻的失神。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皇上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似是透过这一块玉佩在看着什么人。
“易宁，若是当初朕没有逼你行拜师礼……我们现在应该还是好兄弟吧，你就不会想现在这般冷落朕数年了。”
“易宁，你的心真狠，竟真的能够做到对我这么冷漠。”
“朕有些后悔了……”
空荡荡的大殿内，只有皇帝一个人对着一块玉佩自语。分明是金碧辉煌的大殿，却有着几分的寂寥。
——…——
“夫子？”裴易宁刚走出帐外，就迎面撞到了沈洛川，脸上满满的惊喜和不可置信。
沈洛川也顿住了脚步，认真的端详着眼前的这个已经褪去了全部稚气的少年。
许久未见，裴易宁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肤色变深了，身体也壮实了不少。但最吸引沈洛川的注意的，是裴易宁脸上的那一道伤疤。伤口看上去像是新划的，长长的一道口子，从鼻梁一直延伸到耳侧。
沈洛川的手不受控制的抚上了裴易宁的脸颊，怜惜的问着，“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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