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梁国使者及送亲队伍后, 楼岚暂且得了空,出了王帐,亲自去阿朵娜那里探望。
平日里非正式场合, 楼岚是不穿隆重袍服的, 日常服饰并没有特殊的象征,乃草原上男子常穿的那种方便动作的劲装。
到阿朵娜那里时,她正在帐篷门口用木杵捣东西, 抬头看见楼岚来了, 也没特意起身, 只是在橘子皮一般的脸上笑出朵花来,眼神里满是慈祥。
“阿岚来了, 来得正好, 昨日刚得了一样新鲜吃食, 你来帮我尝尝可好吃。”
楼岚无奈, “阿朵娜,我已经长大了, 又不是小孩子,每次来第一件事就是让我吃东西。”
说是这么说,可人却是听话地过去了,蹲在旁边等她起身去帐篷里拿东西。
阿朵娜抱着个小罐子出来,看他像小时候那样抻着脖子往里面张望, 一双深邃的鹰眸里全是孩子般的好奇,不由笑容更深。
这孩子, 嘴上说着自己不是小孩子,眼神儿却还是跟小时候一般无二。
看破不说破, 阿朵娜假装自己没看见,毕竟某人可是从小就一副大人样儿, 如是被戳破了,还要臊红了脸梗着脖子辩驳,辩不过就撒丫子跑掉。
阿朵娜得来的正是清雅和屏锦送来的腌果子。
果子是二人在草原上跟其他女子一起去采摘来的,用了宫中的腌制法子,味道不错,很是爽口开胃。
原是清雅送来感谢阿朵娜这段时日多番照顾的,阿朵娜得了以后尝了尝,就收起来想要给楼岚送去。
她人老了,也不懂那些个打打杀杀你算我谋的事,只惦记着天气要开始热了,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打小怕热,到时候又要早早苦夏吃不下东西了。
腌果子酸咸中透着甜,不腻,是楼岚喜欢的口味。
见他一连吃了好几颗,阿朵娜很是高兴,让他把罐子一起带回去。
楼岚坚持要分一半,阿朵娜不依:“我一个老婆子,牙齿都咬不动了,哪里还吃得动这个!”
楼岚就掏出个帕子,一手掌着罐子往里面倒:“阿朵娜你不要骗我,前几日阿阔还说给你送了条羊腿,也没见你说啃不动。”
把阿朵娜逗得嘎嘎地笑,像西边落日湖里栖息的野鸭。
闲说了几句,楼岚往不远处的帐篷看了看,问阿朵娜:“前次我让人送过来的那两个人如何?可是省心的?”
阿朵娜知道他说的是谁,笑着捡了一颗腌果子塞进嘴里,“你吃的这个,就是清雅送来的,从摘果到腌制,都是她们俩自己做的。”
楼岚嚼果核的动作一顿,眯了眯眼,“那看来她们俩适应得挺好的。”
确实适应得不错。
能被挑选着带来前营,又能生活在王帐所在地的人,多是有直系亲属家人在第一铁骑以及狼卫里任职。
这些人在人品德行上也会粗略筛选一番,不至于在前营闹出事端。
小说中常有的什么看不惯和亲公主,故意挑衅,或是随意闯人帐篷的事,这里还真没人干得出来。
不管清雅二人来历如何,只要她们两不是直接被贬为阿奴,也不是被兵士押解软禁起来的,到了这里,就是与其他人一样的平民百姓。
更不用说还有阿朵娜特意照看着。
所以清雅跟屏锦来到这里没多几日,就有阿朵娜特意叮嘱过的同龄人来带着两人去外面熟悉,在哪里洗衣打水,如何采摘或是劳作换取食物,平日又可以如何打发闲散时间等。
甚至两人还跟新结交的朋友们一起参加了一个月前梁国议和使者抵达后举办的篝火宴会,可以说融入得很顺畅。
对于清雅和屏锦来说,到了草原后的这段时日,比她们在宫里时过得还要舒心自在。
对此,阿朵娜是最深有体会的。
可以说她是看着那位来自梁国的公主一点点适应改变的,自也多了一份身为长辈的慈爱在里面。
想了想,阿朵娜忽说:“清雅丫头长得俊,再是没有比她更好看的姑娘了。你以前小时候不是总说要找个什么什么诗经里那般美好的女子当妻子吗?要不然你去看看?”
楼岚没提放她忽然说这个话,噎得呛咳了一声。
阿朵娜却不放过,还说:“你吃了她送的腌果,那你去帮她提几桶水也是应当的,刚不久前我才看见她跟她那个宫女一起端着木盆提着木桶往阿兹莫河那边去了。”
阿兹莫河是落日湖延伸出来的小河,蜿蜿蜒蜒的,每年都在移动,这就是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每年搭建营长的“指示图”。
确实也该见一见。楼岚考虑了一下,点头应了。
“那我过去看看。”
阿朵娜直挥手,让他赶紧去。
营地距离阿兹莫河有一段距离。水源在草原上是十分珍贵且神圣的存在,它孕育了生命。
即便是一条用来日常生活的小河,也是不能随意污染的。
楼岚也不赶时间,懒懒散散吃着腌果一路溜达过去。
因为昼夜温差以及水资源条件关系,草原上的人习惯了长时间不洗澡换衣,多是几套以上换着穿,偶尔清洗也是擦拭便可。
所以频繁洗衣服的人还真没多少。
打水的人多集中在早上或傍晚。楼岚到那儿的时候,河边没什么人,一眼就看见了肤色有别于草原女子的两人。
“公主,你看那边不是是不是有小鱼儿?多可爱呀,要不然你去看看?”
清雅扭头看了一眼,无动于衷地继续埋头搓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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