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老子是他同桌
视频应该是当时在场的路人之一拍的,杨司乐看了,和陈栩朋友拍的视角与片段并不一致。
能火的原因在于这名路人本身就是个有几十万粉丝的音乐区up主,他的年终总结混剪了去年一年自己现场听过的值得一提的地下乐队演出,《今宵》这首歌占了大量篇幅。
运镜、调色充满艺术感,特效转场流畅,叙事线索有趣,自然能吸引很多圈外的观众。经过小半个月的口碑发酵,终于在大年初一这一天,视频冲进了B站音乐区排行榜前三,数据仅次于头一晚官方拜年祭曲目的单独投稿。
杨司乐翻了翻评论区,跟经纪公司派来的那个新人部代表说的一样,大部分人对今宵的第一好感来源于女主唱,其次是他们不俗的外貌,女主唱与贝斯手之间极具故事性的互动,最后是与风格成熟的歌词形成反差的低龄。
施年、林漓、谢沉同时站成一排,视觉效果远胜于《今宵》的听觉效果,他能理解。
可是校内网的风向与原视频下的讨论风向截然相反。扒施年的,踩林漓的,科普所谓黑历史的,惊叹谢沉人设崩塌的,好奇乐队会不会出道的,挖苦他们是有钱人,不用担心考试成绩的,比比皆是。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施年的病情被迫曝光,不过是连锁反应的第一环。
可惜他们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即使是谢沉这种从来不上校内网、不逛B站、不刷微博抖音的人,也从同班同学那里听到了风声,火急火燎地来问杨司乐怎么办。他怕热度持续上升,迟早会被父母知晓。
杨司乐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则视频已经有上百万人看过了,请求up主删掉视频于事无补,他不可能天天二十四小时守着施年和谢沉的父母,不让他们看手机,不让他们听八卦。
动车终将驶入庆江站,为今之计,只有面对。
把因为手机没电而对此尚不知情的施年送到楼下后,为难了一路的杨司乐改了主意,决定今晚就陪施年攻克心理上的难关。
“年年,今天晚上我住你家好不好?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跟她说我明天再回去。”
他等不及,他害怕施年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独自承受一晚上的惶恐和无措。
一个小时都不行,更何况是一晚上。
施年当然乐意,还高高兴兴地接过电话向岑婉萍拜了个年。
岑婉萍一如既往的温柔,回了他一句新年好,却坚决不同意杨司乐外宿的请求,说大年初一哪儿有在别人家住的道理,让他抓紧时间回家,免得赶不上末班车。
杨司乐头一次忤逆她的意思:“妈,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年年一起处理,今天没办法回来。”
岑婉萍无言须臾,沉声说了六个字:“洋洋,听话,回家。”
杨司乐从这六个字当中品出了一点别的意味,但此时的他无暇顾及,百般央求道:“妈,明天早上八点前,我一定、一定、一定准时出现在家里,之后不出门都可以,求你了妈……”
岑婉萍再度陷入了沉默,半晌后似乎是克制不住了,撂下一句“随便你”就挂断了电话。
施年担心杨司乐真的挨骂,建议他听阿姨的话回家去,以后一起睡的机会还很多,不急这一时。
杨司乐态度强硬,一副两情既要长久时,又要朝朝暮暮的样子,一言不发地牵着他上了楼。
施正国半躺在沙发上看电影,见杨司乐跟着施年进了门,便问他今晚是不是要在这儿住。
施年替他答了。
施正国抓住杨司乐去洗澡的时机,跟施年商量:“那你待会儿跟我睡,洋洋的病刚好没多久,你别半夜踢被子把你哥又弄生病了。”
如果分开睡,杨司乐执意留下来岂不是毫无意义?施年自然不依。
为了堵住施正国的嘴,他特地从衣柜里翻出一床厚棉絮,换上了干净的被套:“他盖一床我盖一床,这总可以了吧!”
他小声逼逼:“我才不想跟你睡,一身烟味。”
被嫌弃的施正国:“……”
行吧,他暗暗叹气:我尽力了老岑,这事儿怪不得我。
杨司乐洗完澡回房,见床上多了一床被子,愣愣地问施年:“要分被子睡吗……”
施年给手机充了一会儿电,正长按开机键准备开机:“我爸怕你着凉,所以——”
杨司乐冲到插座边,眼疾手快地夺过了手机:“年年等一下!”
施年莫名其妙,抬头看他:“怎么了?”
杨司乐觉得自己的反应是有点过度,尴尬地笑了笑:“洗澡前玩手机是大忌,你玩着玩着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得拖到什么时候才去洗澡?”
他使出缓兵之计:“年年乖,先去洗漱,我困了,你早点洗完早点陪我睡觉。”
施年站起身,盯着他:“明人不说暗话。杨司乐,老实交代,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我?”
杨司乐忘了他的年年一向警觉,自己拙劣的演技显然不够他看的。于是他放下手机,向前一步抱了抱施年:“唉,不愧是排名常居专业前五的学神,聪明。”
施年哼哼:“夸我没用,直说吧。”
杨司乐回手拧开房门,把他往卫生间的方向推:“说来话长,等你洗完澡我慢慢跟你说。”
施年揣着一肚子疑问洗了个战斗澡,紧接着飞快地刷牙洗脸涂宝宝霜,跑回房准备听故事。
杨司乐腰后垫着枕头,正靠在床头刷新网页。
第二床被子被他叠起来放到了床尾,施年看见了,满意地钻进被窝搂住他的腰,嘴上却似是苦恼地说:“你就这么黏我啊,非要跟我盖一床被子。”
杨司乐锁了屏,握着手机把他提溜到胸口,让他坐在自己腿|间:“是啊,超级黏你。”
他松松垮垮地揽着施年的腰,趴在他背上,习惯性地嗅他颈间的气息:“改天再写首《小年糕之歌》送给你。”
施年心里美得不知今夕何夕,但还是惦记着杨司乐藏着掖着的秘密,连忙拍了拍脸,清醒道:“打住,糖衣炮弹对我没用,快说正事!”
杨司乐仰起脸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年年,开学你就要回学校上课了,有想过怎么和同学相处吗?”
施年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叹了口气,仰躺在杨司乐肩上,答:“估计大部分人也不能理解我的病,就……保持距离吧。”
杨司乐用脸摩挲着他的额头,又问:“在你心目中,什么程度才算理解?”
施年花了点时间组织语言,诚恳道:“对健忘症有一定的了解,不会拿这个来嘲笑我,不会不相信我,能包容我的忘性,尊重我的付出和努力,给我平等的机会,大概这样?”
他见杨司乐迟迟不发表意见,心里有点拿不准:“要求是不是……有点高?那别的不用了,只要不孤立我,我就……”
“不高,一点儿都不高。”
哪怕忘了高中发生的事,施年的诉求也依旧未变。杨司乐清楚,这便是他梦寐以求的校园环境。
“年年,给你看个东西。”
他低下头,亲了亲施年的眼睛,强调:“待会儿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别害怕,我一直在你背后,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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