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杜若分手后,子瑶寻着梦中的景色,一路往里头钻,林霜跟在后面,见子瑶驾轻就熟的姿态,越发肯定了见渡一的想法。
不管是不是好事,她都要求个心安。
子瑶这会满脑子都是梦里的斋饭,炸至焦黄的豆腐,里头吸饱了汁水,外头裹着酱,一口咬下去,汁水溢在齿间,满嘴都是。
还有茭白和蚕豆一起躺在汤底,炖烂的茄子,撒了酱料,夹一个放在雪白的米饭上,混着入口,茄子的鲜美和米粒的香味在嘴里散开。咽下后是幸福的饱腹感。
她现在就挺饿的。
怀着一颗虔诚求佛之心,子瑶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渡一大师。和梦中一样,是位精瘦的中年人,脸上带着笑容,明显的风吹雨打痕迹。若要说什么第一印象,那便是。
好亮。
好亮一颗光头。
爹爹说人到中年不胜簪,这位大师倒提前免了俗世的烦恼。
子瑶七想八想着,跟在林霜身后行礼。渡一面带微笑还礼,邀请两人入坐,一坐下还未等渡一说两句,林霜便迫不及待开口,“听闻大师佛法高深,又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不知能否为小女看看?”
林霜说的比较含蓄,毕竟扶乩上身这种事传出去对子瑶不好。而且又是刚见面,林霜心里还有些防备。
她又暗想,若大师真有本事,不说肯定也知道。
林霜和子瑶来时渡一就打量过两人,女客身上最容易看出她背后那个男人。林霜打扮虽素净,但凸显了什么叫低调中不失奢华。外罩的那件纱衣,可是江南的流行货,能在京师穿起千里之外的好物。
肯定和秦鉴有一腿!
要知道他刚回京师没几天,他师兄还没给他张罗,在官家面前引荐提升名气。知晓他行踪还在今天约他的,除了秦鉴还有谁?
看林霜身边的崔子瑶,二八年华,也是出水芙蓉,娇俏动人。再听林霜的话,能不能为她女儿看看。
他是和尚又不是郎中,不会看病。这个看看值得深究。
秦鉴约的时间,来的是个妙龄少女,问的还是私事。
渡·媒婆·一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脸上半点不露,只淡淡扫过一眼,高深莫测道,“这样看是看不出来的。”
林霜面有犹豫,子瑶只当她是来求平安的。这种事林霜不止做过一次,每逢过年佳节,她总要捐香火钱保佑家人平安,顺带把一家人的生辰八字写上去。子瑶猜这位大师刚回来还没有她全家的生日。于是催林霜,“娘,没事,人就在相国寺。”
言下之意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渡一有问题她们可以找住持算账。
渡一那边听来就是,娘,没事,你女婿就在外头。
所以当林霜把子瑶的生辰八字递到渡一面前时,渡一已经懂的不能再懂了。
他拿着手里的笺纸起身,摆出熟练的姿态,对林霜说,“请檀主稍等。”
不就是合八字吗?他熟练工了。
林霜见此放下心来,添了几句,“大师慧眼如炬,这事全拜托大师了。”
渡一表示很懂,等转进书房,搁下手里的笺纸才记起一事,这位夫人没有把秦鉴的生辰八字给他。
渡一不由思索起来,人就在外头,却没要生辰八字,难不成是有难言之隐?
想来也是如此,他人再富贵,也比不过秦鉴,身为安邑公主之子,秦鉴身份尊贵不说,还得官家宠爱,说是外甥更比亲子。他人道太子都没小侯爷得宠。
这位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般人物又有谁能配得上。即便这对母女非富即贵,能贵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渡一感叹万千,正巧僧人走过来,说起门外的秦鉴。“师叔,殿下到访。不过见师叔有客,说是迟点再来见师叔。”
渡一追问,“他不和那两位檀主打招呼?”
僧人没懂,只是据实如报,“没。听说师叔有客就走了,不过临走之前往里头瞧了一眼。”
渡一还有什么不懂的,爱在心间难开口,只是默默付出。
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小侯爷,有一日也会为情所困。
他想通这其中联系,忍不住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感叹完还不算,渡一招手让僧人进来,对着林霜给的生辰八字将这事说了,说完僧人也是唏嘘不已,“好一对苦命鸳鸯。”
渡一跟着点头,“不容易啊。”
他本着普渡众生的想法和僧人聊起来,“你说这事要怎么办?”
虽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要是过得不幸福,该离的还是离了好,免得日后成了怨侣。
僧人毕竟年轻,想的没那么多,一听是对痴男怨女,还是真心相爱,自然是热血沸腾,“能帮则帮。”
他抽丝剥茧起来,“我观那对母子,为娘的眉间有忧愁,做女儿的倒是无忧无虑。我猜测,那女儿定是不知殿下真实身份,只当遇上了意中人。”
僧人添了不少细节,两人自由相爱,兴许是在元宵节遇上的,一见钟情,待女子将人领回家中后,父母认出秦鉴的真实身份,再联想京中谣传,可不是愁在心肠。
“不过他将母女引来见师叔,又是生辰八字的,莫不是想借师叔之口。说明他是真心?”
要是随便玩玩,纳个妾什么的,随便买座宅子金屋藏娇便是了。而渡一和秦鉴关系匪浅,几乎是看着秦鉴长大,除去最亲的官家,就是渡一这个方外之人了。
听完僧人的话,渡一再看手中笺纸,下定决心,“也罢,豁出这张老脸了。”
说完他转身出了书房,去寻林霜。
客房内林霜正与子瑶闲聊,主要这会临近饭点,子瑶又是冲吃的来的,胃口颇佳,摸着桌上的瓜果,子瑶有些忍不住了。
林霜猜出子瑶的小算盘,对子瑶无可奈何,“小馋猫。”
子瑶咬着嘴里的金橘,由于还念着斋饭,吃的还算克制。她冲林霜笑道,“娘亲就不期待大师手艺吗?”
林霜很实在,“他是相国寺里的和尚,又不是长庆楼里的厨子,给点钱就能得来一桌美食。我们与他又不熟,无缘无故为何要为我们洗手作羹。你凭心想想,若是你,会为一个陌生人刻章吗?”
子瑶本来想说给钱就行,碍于林霜的眼神知趣闭嘴。可她又不甘心到手的美食就这样溜了。“若是如此,娘为什么同意与我来呢。”
林霜算是用心良苦,“让你摔个跟头,长个记性。”
子瑶不这么想,她嚷嚷着,“只要我持之以恒,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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