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四年
从去年秋天到今天春天，我和萧然同住在一起已经快半年了。半年前公司给我分配了新的公寓，本来应该住进来的一个室友，是一个同期的模特。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开门的时候看见的会是萧然。
胖子和我说萧然的家在米国，而他自己租的公寓又到了期，所以想换一个离公司近一点的地方。正逢上公司重新分配宿舍，他就申请了和我住在一起。
这消息不到第二天就在粉丝圈里传得沸沸扬扬。大批的CP粉欢欣雀跃，觉得他们不仅嗑到了白靖炎和林昭，还嗑到了我和萧然。也托那些花痴粉丝的福，给我们定制了一堆情侣款的东西。所以家里从枕头到马克杯到靠垫，再到拖鞋牙刷毛巾，无一不是成双成对的。给我的通常都是暗红色，而萧然的通常都是黑色。
如果问我对同居这件事情怎么想，说实话我挺矛盾的。我一向希望自己不要在这段感情里陷得太深，可现在人都住到家里来了，我怎么能没有念想？
天天地看着他赤着上半身在家里走来走去，或是洗澡出来湿淋淋的头发诱惑，是个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人，都会心潮澎湃。
另一方面，他在工作中的无微不至，也全部带进了生活里。有时真的让我分辨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心实意。这种关怀让我觉得既甜蜜又痛苦——甜蜜的是你喜欢的人这样细心地照顾你，痛苦的是，你深深地明白，即便他这样对你好，你依然得不到他的一根头发一片指甲。
萧然会叫我起床，拉我去健身，做好吃的汉堡三明治给我。闲的时候我们俩还会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超市、一起打游戏、一起买衣服。情侣之间做的事情我们俩都做过，这让我有的时候会出现错觉，如果萧然可以喜欢林昭这个男人的话，有没有一点点可能也喜欢上我呢？
我曾经以为这种同居的快乐会一直持续下去。但今年一开年，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林昭和白靖炎分手了。这事要追溯到去年的下半年，白靖炎和公司合约期满，出去自立门户，林昭却不知道犯什么傻留了下来。之后两人虽然依旧一起住，但不知怎么终是走到了这步。
听到这消息，我心里挺慌的。如果他们俩那么相爱都会分开，那我和萧然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是不是更如一片浮萍，无根无源？而且也没听说林昭和白靖炎分手的时候闹出过什么大波澜，仿佛是好聚好散，所以我就更担心，萧然对林昭余情未了，是否也会有我当初趁虚而入的想法。
转眼间我和公司的合约也到期了，亚洲最大的艺人公司AMA来邀请我加盟，并且承诺为我打造更国际化的形象。我犹豫了很久，因为我不舍得离开萧然。谁知道在我犹豫的关头，萧然倒是先一步向我发出了离别通报。
那几日我就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和家里人通话频繁。后来他实话告诉我原委，原来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在东京进修。他的父母希望他能把工作重心转到东京去，也好方便和人家女孩子交往。
我本来以为人生中只会有一个林昭，现在想来，林昭只是个小鬼而已，有什么比得上一个可以为你生儿育女的贤妻良母呢？
萧然和我说他要去东京的消息之后，我隔日就和AMA签了约。他前脚搬出公寓，我后脚也离开了，只不过我没有告诉萧然我会搬去哪里。
我知道这次离别会是真正的天各一方，不仅是地理位置上的，更是心里的。他会过他的正经日子，而我会吊儿郎当孤独终老。但我好歹和这个我爱的男人有过交集，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离开萧然半年，我没有再联络他。有一度我真的觉得我已经忘了他，直到我因为一个季度的广告项目跑到东京去工作。我自然是没有告诉萧然我来了，但某日当我收工结束回到酒店，居然看到他在大堂里等着我。
许久没见他，萧然的头发留长烫卷，还扎了一个小辫子在后面，甚至蓄起了胡子。这模样像极了日本的艺术家。他穿得极其随便，T恤加一个阔腿纠纷哈伦裤，背着他的相机包风尘仆仆的样子。再也没有我当初见他那西装精英的形象。
“洛夕。”他唤我名字的时候，我甚至有点不敢认他。
但更多的是，我怕我掩饰不住声音中的颤抖。
我们找了一个附近的小酒馆寒暄。萧然不知为何一杯接一杯喝的有点多，我怎么劝也不听。从他的话语里我也没听出他的生活有多不愉快。
我早就听说他有了自己的工作室，至于那个可爱的女朋友，他没说我也没多问。
喝完酒，我想送他回家，但他含含糊糊地报不清地址。而我基本不会日语，只好将他拖进了我酒店的房间里。
我给他解开衣服扣子，打算给他用毛巾擦擦身子，谁知本来半闭着眼睛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动静重新睁开了眼，并且抓住了我的手。
“别动，我只是给你擦个身子，消下酒臭。你要能洗澡的话，自己去洗一下。”
因为他的奇袭我的心脏颤了颤，不过我还是故作镇静。
只见萧然皱了皱眉，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臭吗？”
“臭死了。”我假装抱怨。
他便摇摇晃晃地起了身：“我去洗澡。”
“你行不行啊？要不然别去了，我就给你擦擦凑合得了。”
“谁让你说我臭。”萧然忽然像个小孩一样瞪了我一眼。
这是真正酒醉的萧然的模样吗？过去的他总是冷静节制，我自然也没发现过他这一面。
等他从浴室出来，我已经躺在沙发上刷手机，把大床空给了他。
“你在这儿干嘛？”萧然却走到沙发前看着我，那醉酒的眼神感觉已经清明了一半。
“睡觉啊，我这儿就一张床。”
“可以一起睡，沙发多不舒服。”
“没事。”我拍了拍沙发背。
半年了，我好容易从对他的感觉中走出来，我不想再被一夜打到解放前，混乱了心智。睡一张床的最后记录，还是在两年前那一夜。之后我们同居在一起，但也各自有各自的房间。我不知道这次我们一起睡了，我又会开始觊觎他点什么。毕竟现在的我虽然清醒，不代表回忆不会勾起我被压下的情感。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萧然忽然在我面前蹲下身来，像个小狗一样看着我。
这什么眼神？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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