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求欢散解毒
“听说神鹰剑法练到第九阶需要付出的代价极大。”况后暮看着自己身上的灰，不悦地蹙了蹙眉。
本注视着轩逐欢的络卿骤然被他的声音来了回来，他随意擦去唇边的血迹：“再大的代价，都比不过失去娘子。”
“哦？”况后暮把视线落在络卿身上。
“娘子现在会这样痛苦地睡在这儿，和你脱不了干系。”络卿一想到当初晏予声音冷静地对他诉说一切非人的遭遇的画面，对况后暮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娘子害怕被你再次抓走，所以选择瞒着我求欢散的事情。他怕你，十分怕。”
络卿的话成功地让况后暮面色沉了下去。
他好像，对晏予确实不好。
废了晏予内力，睡了晏予身体，晏予违背他的意愿他就折磨晏予。
可是他也没忘了，晏予但凡对他表露出一点亲近的意思，他就会特别开心。到最后，他已经变得只想时时刻刻看着晏予，把晏予抱在怀中，让晏予只属于他。
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况后暮也曾想过。
那次带着晏予去夜市回来，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到“爱”这个字。
不过他不确定自己对晏予是不是爱，因为他不知道爱是什么。
是占有吗？
是时时刻刻想看着他吗？
是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不让其他人碰吗？
这就是爱吗？
“他对你来说是什么？”况后暮觉得自己不明白，沉思半晌后开口问络卿。
络卿闻言偏头看了一眼况后暮，肿着一张脸肯定道：“我娘子。”
“你叫他娘子，是把他当女人看待？”不能怪况后暮转不过弯，他对“娘子”这两个字的认知真的只停留在女人上。
“滚你娘的！”络卿觉得况后暮在侮辱晏予，所以气得几乎眼眸泛红，放在桌子上的鹰剑都开始蠢蠢欲动。
若不是考虑到他们中唯一会药术的只有况后暮，络卿马上就能跟他打起来。“我叫他娘子，是因为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照顾他一辈子。”
“他愿意吗？”况后暮好像懂了一点。
“娘子答应过我。”络卿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突然沉重起来。娘子是答应过他，可是现在，昏睡在床危在旦夕的人也是娘子啊。
不过络卿坚信娘子会好起来，所以补充道：“他不会骗我的。”
“为了不让我抢走他，为了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你练了九阶？”况后暮追问。
络卿不否认。
况后暮点了点头，表情看不出情绪。随后他踱步离开这件屋子，想找个地方好好理清楚自己的对晏予的情感。
他心中很乱，却又不知为什么而乱。
晏予主动抱络卿，主动钻入他的怀里。睡在自己身下的时候还紧紧抓着络卿的手，一边哭一边叫着络卿的名字。
这是爱吗……
晏予对络卿的依恋，他看着有多难受，就有多羡慕。好似当初，娘亲会无比欢喜地看着况后傀笑得宠溺，却不会对自己敞开心扉拥抱一般。
得不到，又比任何人都期盼。
仔细回忆起来，他和晏予在一起的那段期间，有两件事让他一度十分开心。
第一次是晏予坐在他腿上，伸手喂了他一块荷花酥。
第二次是晏予进赌场出老千被人抓住，让他抱他离开。
因为这些，都是晏予主动靠近他的表现。
他和晏予之间，有关温馨的画面和字眼少得可怜，却让他至今难以忘怀。
晏予的笑，晏予的泪，晏予的声音，晏予的声音，他都喜欢。
并且是深深地喜欢着。
只可惜……
况后暮嘴角勾出一丝凛冽的笑，娘亲也好，晏予也好，他这一生，是不是都求而不得？
***
许是昨日轩逐欢喂饱了求欢散，晏予醒来时精神状态比前些天好得多。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身，余光不经意瞥见不远处的三个人后，视线就落在他们身上不动了，清冷的面庞没有表情。
三人感受到床边的动静，连忙走过来。
晏予抬头看向他们。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轩逐欢离晏予最近，首先坐在了他的身边。
这样近距离地看着轩逐欢，晏予没有再像昨天那样拼命躲着。不避讳轩逐欢落在他面庞上的视线，也没有躲避轩逐欢伸出来的抚摸他面颊的手。
“我昨夜做了个梦。”轩逐欢本以为小晏予不会回他的话时，晏予突然开口。
“你梦见了什么？”轩逐欢对晏予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和以前一样漂亮。
晏予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眸倒映着轩逐欢的面庞，清冷的声音道：“我梦见小时候轩逐荒把我带入了逐荒教，他将我抱在腿上，喂我吃了一颗糖，糖很甜，我很喜欢。”
轩逐欢听见这话的时候，心仿佛被人揪着一般疼。他没听错，晏予说的就是轩逐荒，而不是轩逐欢。
“然后呢？”轩逐欢轻轻一笑，阴柔的声音问。
“我有些记不清了。”晏予慢慢垂下了眼帘，遮住了大半漆黑的眼睛，还有藏在眼底的道不清的情绪，“只是隐隐感觉当初抱着我的人，和牵着我离开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轩逐欢深深吸了口气，抚摸着晏予面庞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多想肯定小晏予的话，一时又紧张至极，以至于漂亮的唇瓣数次张了张，但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喂我的好像就是麦芽糖。”晏予自顾自道，这句话并不是说给轩逐欢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娘子，你是不是想吃糖了？”络卿自是听见了晏予的声音，急忙问道。
晏予转头看向络卿，沉默了很久后，才点点头。
络卿笑了，因为前些天娘子什么胃口都没有，若不是他执着喂娘子吃了些东西，娘子压根什么都不会碰。
“我去给你买。”络卿答应完，刚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轩逐欢，你去。”
因为况后暮在，他怕况后暮趁他不在时拐跑娘子。
轩逐欢扭头看向络卿，又转头看了看晏予，随后站起了身。
他第一次这么听别人的话，是因为晏予。
晏予凝视着轩逐欢离去的背影，梦中的画面突然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诸多情感翻涌交叠之后，晏予垂在床上的手突然紧紧揪住了被褥。
他想起了，那个人就是轩逐欢。
是轩逐欢将他抱在腿上，说要给他吃一辈子的糖。要不然，为什么自从自己被牵走后，在逐荒教内，就再也没有人记得他喜欢吃糖，再也没有人喂他吃过糖。
把他牵走的人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把他抱在怀中，为他梳发，对他笑得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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