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取舍
“好。待秋试过后，我会向父皇说明此事。”楚桓道。
“皇兄先前在国子监不是曾寻过先生来作画吗，若是此事可成，想必先生定会欣然同意的。”楚云歌提了一句。
楚桓眉目一动，摇了摇头，“我想不必了。”
曹秋白开口道：“皇兄自小便师从程尚书，字画也是由程尚书一手所教，可谓丹青妙手。其实在秋白看来，若是一定要固定的为某一件东西或者一个人所作画像的话，倒不必去寻那些技艺高超抑或是风格迥异的画师来作，皇兄的一纸一笔，对于自己而言，便是这世间最珍贵无比、意义非凡的画作了。”
姜晚榆并不知道他要画什么东西，只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自身参与完成的作品，不论是好是坏，这里面每一点一滴都是融入了自己心血和情感而成就的，那么它就是意义非凡的，独一无二的。”
“说得好！”楚息叫好道。
“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楚桓看着她，目光清浅。
他尝试了许多次，最终都无法将她从记忆中带入画里，不是他画不出，而是他从不敢去动笔。
正如她所说，这里的每一一笔每一画，点点滴滴都是融入他的心血与情感所作。
一旦动笔，便是情深难抑，再难跳出。
就像在将她争取回来这件事上，他想了很久很久，其实不过是在做一个决定，是否要给自己一个这样的机会。
哪怕最终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但毕竟，他全力以赴了，无愧于心。
可是这样的一个决心，一旦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便不再单纯。同样，他并不能给她一份始终完整如初的爱。
真是可笑啊，在世人的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国储，东宫的太子，可却无法得到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可以抢夺，可以不顾一切将她从五弟的身边夺回来。可他最终得到的又会是什么？
姜晚榆那日在行宫质问他，能够做到排拒万难独独为一人而空置整个后宫吗？
他犹豫了。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还是那个只会追在他的身后喊着太子哥哥的那个小女孩。
而后梦境一转，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坠入了悬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嘶声竭力的喊着，想要痛哭，却早已忘记身处这个位置，何为哭泣。
时间在一瞬间穿梭到了许多年后，还是在那座紫金宫殿，姜晚榆冷漠的对他说道：“殿下是一国的储君，将来便是立于青云之端的圣天子，您身上担负的是天下苍生国家社稷，须得将一颗心打碎了分给太多太多的人，可我从来就是一个自私狭隘的小女人，我想要的是一颗完整的真心，您给的起吗？”
他给的起吗？
作为皇位的继承人，从他成为东宫的主人的那一天，他的一切便已经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要他爱天下万民，却独独不需要自己的感情。
还未到至尊之巅，却已经尝到了高处不胜寒、孤家寡人的滋味。
因为他是国储，便要为了国家社稷，把自己置之度外。他不能无能，也不能太能干；他不能太宽厚，也不能太有野心；他不能没有贤名，也不能太有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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