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鹏飞找了个朋友送向荣回娘家。本来,家里电话还没打通,情况不明,向荣不应该火急火燎地往家赶的,可是她等不了了,这个不明情况的人不是她爸,是她妈妈。
几经周折,终于通过一个朋友的帮忙,找到了妈妈,在老家的中心医院挂水,这两天给妈妈挂水的医生说“你妈妈已经在我们医院输了两天液了,总的来说,就是多个器官都有炎症,可能是感冒引起的,治疗的话,我们也是在对症消炎,你家里没人的话,你最好还是回来。先观察一下,如果她今天都没有好转的话,还是送到大医院去,必竟他们的检查设施些比较完善。”
“好,谢谢,谢谢!我正在回来的路上,医生,麻烦你,一定要多关注我妈妈的情况,谢谢,谢谢!拜托了,谢谢,谢谢!”
向荣一直说着“谢谢”挂断了电话。
“两天前就挂水了?意思她从县医院回家就开始不舒服了?”
“我天天打电话,她都说很好啊?,听起来也确实很好啊?”
“就是这样,一辈子都报喜不报忧,生怕给儿女添麻烦!”
“听医生的说法,病情也不是糟得无法挽回啊?”
“舅妈怎么回事?说妈妈快不行了?”
向荣一路上就这样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有时害怕,有时欣喜,有时紧张,有时平静,有时祈祷,有时诅咒就这样自己把自己折腾得晕乎乎的,头昏脑胀。
赶到家时,已经下午四点钟了。家门口站了几个邻居,她来不及打招呼,眼泪已经先于声音流了出来。农村人淳朴,一般哪家有什么大事,不用谁喊,大家很快就会往那家人聚,所以,她以为
她的脑袋“嗡”地一声,比刚才那个在车上胡思乱想的脑袋更昏沉了几十倍,怎么冲到妈妈房间的,她不知道。还没冲到床前,一双大手拽住了她,把她拽出房间说着什么?她听不见,眼泪一个劲地流,大致上,她好像骂了那个把她拽出来的人,然后再次横冲直撞进了房间。这次,她看清了,妈妈躺在床上,手抬了一下。
向荣瞬间清醒了不少,脑袋仍然嗡嗡作响,但她清楚地认识到,妈妈还活着,活着。
她弯腰下去,喊了两声“妈?妈?”
妈妈伸出一只手,一个劲地把向荣推开,嘴里在说着一个字也听不清的话。向荣一脸茫然,这时她才想起来在房间里搜寻,看见了一张张原本熟悉而又很陌生的脸。这时她看清了,其中有一张堂姐的脸,有一张舅妈的脸。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问堂姐“我妈怎么了?好像不认识我?她推我干嘛?”
“刚才你来的时候,就是拉住你嘛,婶婶她意识不清醒,要不找个人给她收一下?(她说的“收”是收鬼的意思)堂姐小声地问。
向荣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舅妈,舅妈把向荣喊出了房间,呜呜地哭开了“三妹,你们啊,丧徳啊!一个个都要在外面挣钱啊!你看,你看你妈,灶上火都是熄的,家里水都没有一口啊,她怕是已经饿好几天了。我今天来街上有事,在门口经过几次,都看见门是关着的,你妈是多勤快一个人呀!唔怎么会关门嘛,我才来拉卷帘门,门根本没锁,进来看你妈躺在床上,神志都不清醒,我想找口水给她喝,火都没有啊,你们几姐妹啊,丧德啊,真是丧德啊!你们要挣钱啊!就晓得挣钱啊!哇呜”
向荣早已泣不成声,那冰冷的土灶,没有烟火气息的厨房,处处诉说着妈妈的凄凉,也诉说着妈妈这两天一个人重病在家是怎么过的。每次打电话,妈妈都说自己很好,其实她回家那天就生病了,究竟有多不好,只有她自己知道。
向荣哭了一会儿,突然清醒了。她跑到床边,说“妈,我是三妹,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还是用手推她。
两个邻居一起过来帮忙,把妈妈扶起来,能走,向荣松了一口气。
“妈,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向荣继续说。
“啊?钱?钱?”妈妈摸了摸衣服口袋,拿出一串钥匙,随手递给身边的人。
“妈,我带你去医院。”向荣又流出了已经憋回去了的眼泪。
“嗯?在啊?关门。”妈妈从嘴里崩出几个几个根本无法听懂的词。
向荣不再说话,她发现妈妈身上是烫的,她知道妈妈的意识不清晰,根本就是在隨意地打胡乱说。
来到医院,向荣仔细了解了妈妈的病情,医生建议她把妈妈送到县医院去,她听从了医生的建议,随医院的车一起把妈妈送到了县医院。
到了医院,先做了一堆检查,然后挂上水。向荣隔十几分钟又跑一次医生办公室,她急切地想要知道妈妈到底怎么了?要怎么办?情况是否严重?是否需要往更高一级的医院转院?可是医生每一次的回答都是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目前知道的就是体内多个器官都有炎症,挂水就是为了消炎,后续治疗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才能做,有没有必要转院也要等检查结果出来。
最后一次,向荣实在受不了了,她几乎是吼着问医生“那你说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估计得明天下午。”医生回答。
“去你妈的医院,这样子能救命吗?”向荣在心里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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