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正要实现这个“明天”呢。
在交替的四季中,在忙碌的城市里,在不太平坦的小路上。
走向现实或许比原地做梦痛苦,但是这个现实里有蒋放春,单单是这件事就已经足够打动他了。
蔚知和爷爷挂了电话,坐上地铁。
他戴着耳机听钢琴曲。他现在有一种条件反射——只要一听到钢琴曲,他就要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蒋放春时的场景。那画面一帧帧从大脑里跑过去,像放电影。他是导演。他总喜欢拉近景,加一些五毛特效。追光灯打在蒋放春身上,他的睫毛好像都沾了光,垂首弹琴时,浑身上下都在掉星子。
他每天都要去找蒋放春,路程不短,他的耳机里每次都放这个钢琴曲歌单。
他连着找了蒋放春五天,那电影也播了五次。
病房里,蒋放春拿着铅笔,在书上画画。画苹果,画完苹果画小羊。
墙上挂着的电视在放新闻,角落里能看到时间。像是意识到蔚知快到了,蒋放春笔下的线条越发凌乱。
医生说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明天就可以办手续出院。
几天下来,他们俩都在心知肚明地兜圈子。蔚知不肯他说,可他又觉得不能不说。
他原本是存着很决绝的念头的。蔚知便日复一日地用怀抱捂着他这块硬石头,捂得他无措起来。蔚知越这样,他就越怕自己伤了他,好像进也不对退也不对。
这天,蔚知比平常晚到了一些。蒋放春看向他,看到他手里提着蛋糕店的纸袋。
蒋父蒋母都不在,蔚知便笑嘻嘻地拉着椅子,坐到他近前。
他一看到蔚知笑起来,心里就很轻松。他几乎从未在别人那里感受过这种力量。
这时,他就不免要质问自己,他真有那么慷慨吗?他真的愿意放蔚知走吗?其实他自私得很吧。他**蔚知的热情和勇敢,十几*来,他只做一些乏善可陈的、自我满足的事。他是永远的过路人,可憎的是,他把其他所有人都当做橱窗里的展示品,与他无关的展示品。他不敢告诉蔚知,他过去的世界是这样可怕的。可他现在有一点良知了,他得告诉蔚知,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终有一个无可回避的结局。
蒋放春坐在床沿,能看到窗外的树。天色渐暗。
他们俩面对面。蔚知用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膝盖,他便看向他。
蔚知在说话,他没戴助听器,什么也听不清,只好读唇。
“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怎么跟我提分手呢?”
蒋放春当即一愣,这还是蔚知头一次正面和他提这件事,他读懂了这一句,心也跟着揪起来。
他张张嘴,却没能真的说出什么。
蔚知从纸袋里取出一个小蛋糕,透明盒子,一眼就能看见里面装的是栗子蛋糕。
蒋放春的脸忽的红了,那红一路蔓延到耳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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