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一定是要来认尸……
尹逍更觉糟心了。
聊天的档口，车开得也比较糟心。
民国之初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泥路，几乎没有交通规则可言，人们看到汽车驶来不怎么懂得避让，有的还会好奇地伸手过来摸一把行驶中的车身。
开了整整半个小时，车终于停下。
再不停，尹逍觉得自己要晕车了，走的路能颠出肚皮里隔夜饭。
“就这里？”
“嗯。吴农县也算是附近第一县了，别看楼破，警备部门的条件还算可以的。”
车停在一幢黑瓦木结构的排楼前面。
楼看起来很有年头，厚实的木门显出一些宏伟庄严的味道，旁边还挂着一块用墨汁涂过的招牌。
夜色之下，五六位戴着盖帽和袖章的警员在门口走来走去。
傅六坤带尹逍顺畅到达楼后的一排裸砖平房前。
空气里飘浮着刺鼻的溶剂气味和一些生石灰的涩味。
光这些，就够刺激的了。
“容医生还在吗？”
走到一扇黑漆铁门前，傅六坤问站在檐下瞌睡的卫兵。
卫兵立正回答：“回卢专家的话，容医生一小时前就下班了。”
“开门吧。”
卫兵毫不犹豫地从袋里摸出钥匙打开挂锁，推开门拉了下电灯线，然后迅速退回原位。
屋内一排排白布包让尹逍的头皮都快炸了。
“从最里的看起吧。”
傅六坤掩上门，从门口的木药橱里取出白纱口罩。尹逍赶紧把嘴和鼻掩得严严实实，抖抖瑟瑟地走向屋内。屋内幸好四墙有窗通风，不致于立即被熏晕过去。
枕着石灰包的麻袋前三排后三排，当中隔一条能走担架的走道。
尹逍粗略地数了数，摆了近七十具尸体。
“先瞧这个。”
傅六坤拉了拉他的袖管，带他到靠墙的最后一排。
这是瘦小不及一米五长的白布包……孩子？
尹逍屏息，几乎不敢看被掀开白布的焦黑尸骸。
“呃，头呢？”
“无论男女老幼。”
傅六坤叹喟，“八十多具尸体，大半都没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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