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遗珠
或许凌家人的天赋就是藏匿，凌雪如此，凌鸾也是如此，桓子文把整个城市翻了个底朝天都没翻出一个十八岁的小男孩。桓子文气得半死，愁得每天两包烟。然而医院里安静养病的韩晨曦却不是很在意凶手有没有落网，也没人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在桓子文第二十次来看他的时候，韩晨曦对着一根接一根抽烟的桓子文说道：“您先不要生气，抓凶手也不是您该操心的事。而且，医生说我今天可以出院了。”
桓子文的指尖夹着半根没抽完的烟，外面戚然是深夜，病房里灯火也黯然，倒是烟火映得他鼻尖发亮：“出院之后你放心吧，我不会逼着你娶岫岫了。”
韩晨曦苦笑道：“但我也逃不掉了，不是吗？”
那半根烟在他指尖微微颤抖：“话虽如此，但你的人生自由了。”
*
天气回温得很快，出院那天更是难得的好天气。虽说还是顽强的撑过来了，但韩晨曦总觉得自己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医院离桓家很近，也就十分钟车程。不过韩晨曦提出想走着回去，因为太久没下地了，实在是闷的太久太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说话的时候桓子文正抱着桓子岫放进车的后座，回头看了他一眼：“江医生你跟着他吧，我先送小小姐回家去。”
江无虞穿得还是很厚，人有些佝偻，其实他一直跟在韩晨曦身后。
“走吧。”
他抬起胳膊拉紧了韩晨曦的围巾。
两个人肩并肩走在砖石路上。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并肩走在人潮熙攘的大街上，距离他们第一次一次散步已经过去好久了。医院外车水马龙，在病床上躺了太久的韩晨曦才终于有了活着的真实感。这碧瓦晴空蓝得人心旷神怡，呼吸都顺畅多了。
“春天都快来了，你也快走了吧。”韩晨曦两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好像回到他们刚认识时的那副样子。冷冷清清，谁都没在眼里似的：“机票买好了？”
江无虞点点头，一团哈气从他嘴巴和围巾间的缝隙飘出来：“明天就走了。”说完还笑了一声：“前几天会桓家，我还看到了你给我准备的假身份，名字还真够难听的。”
一束阳光闪到韩晨曦的脸上，他皱皱眉，眯着眼睛躲避这光芒：“春来江水绿如蓝，叫江如蓝很难听？”
江无虞像被逗笑了：“我哥出生之后总哭个不停，所以给他起名叫无言。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所以给我起名叫无虞。你看啊，名字都是有祈愿的，如蓝寄托着什么愿望呢？”
像被问住了，韩晨曦半晌没说出话。江无虞微微侧过头看着他，细长眼，眼角微微上扬，鼻梁高且窄，一张浅红色嘴唇克制而矜持的合着，眼神坚定又澄澈，一切都和最开始没什么分别。
果真是人生若只如初见。
韩晨曦耳语似的低声说道：“你说你的故乡四季如春，可能就像”春来江水绿如蓝”里面一样吧。我到不了你说的那个地方去了，但我总觉得，就算是只能看着，也是好的。”
他说话的时候很费劲，像没力气。他停滞了一会，喘上一口气之后突然换了话题：“你知道你哥哥是为何而死吗？”
他们的步伐很有默契的放慢，再放慢，像要把这段路程无限拉长。听到韩晨曦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江无虞有些愣住了，但很快就释然似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为何而死，但他是我在这世界上仅剩的最后一个亲人了，无论他是怎么死的，我都要让杀掉他的那个人还回一条命。”
韩晨曦的视线再次被闪耀的阳光所满溢。他抬起头，眯着眼睛，费力的看向远方的天空。
那曾是他流离失所的地方，也是他来时的路。
那是十年前，韩晨曦刚被第一个老板路俊丞从东南亚带回中国没多久，就被委派去执行了第一个任务，这也是他第一次被前辈带去执行任务。那是什么任务呢？韩晨曦至今还记得很清楚。有一个一直帮万鎏做事的年轻医生染了毒，从戒毒所三进三出，就算路俊丞竭力帮他戒毒都没成功，到后期万鎏禁止手下任何一个人给他毒品。于是他渐渐就从万氏拿不到毒品了，他跑到万氏的对头韩家那里，企图用万氏的情报换取海洛因，但没过多久就被狐狸似狡猾的路俊丞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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