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江湖再见再也不见
“算了门主，别说了……”楚天成压抑着声音，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发现是最后一杯。
他看着手里的酒水：“最后一杯，我敬你。”
齐之玄拿起杯子，却错过了与他碰杯，只好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将手收了回来。
“门主，送我回牢房吧？”
“我给你安排了房间。”
楚天成将酒杯放回去：“我想住在那里，清净，也好认清我如今的身份。”
“你非得要将与我之间的界限划分得这么清楚吗？”齐之玄一下子站了起来，怒指呵斥。
可是楚天成却没有半点回应，只是沉默着站起来，往地牢的方向走。
齐之玄看着心里憋得慌，却没有强迫他，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暗自决定要将原先放在准备好的房间里的东西统统搬到地牢里去。
楚天成慢吞吞进了牢房，将龙戟放在床边，还自顾自地收拾起来。
“你还真打算在这住下了？”齐之玄还是有些不甘心，这地方阴冷潮湿，终日不见天日的，他身上还有些旧伤，长期住下去只怕是会有损身子，而且……想见他一面，也是难得很。
“等玄清门入驻北黎后，我再搬出来也不迟。”楚天成平静地说道，还示意齐之玄帮他把衣柜挪开，好腾出更大的地方。
“你这……要在这练武？”齐之玄疑惑道。
楚天成想了想，随后毫不避嫌地说道：“师兄留下不少棉花地，我会把棉花送到这儿来，对了门主，师兄的棉花……你可别烧了。”
齐之玄有点儿不满，但还是说道：“我只是迁怒他，又不是棉花……”
楚天成看了一眼收拾妥当的牢房，然后正面对上齐之玄：“门主……还有吩咐么？”
齐之玄看着他赶人的姿态，只好背过手往外走，一步三回头，还有点不舍得，走到门口正要回头再看一眼，却被赶上来的楚天成关在了门外。
“唉……”
他盯着牢门，久久才离去。
安明臣候在清辉阁，看见齐之玄回来后走了上去。
“门主，影子来报，姬安君回皇都了，随行的人里还有萧羿之。”
齐之玄刚从楚天成那回来，还有点儿不乐意谈门内事宜，皱着一对剑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门主？你在听么？”安明臣发现了他的异样，追问道。
齐之玄这才回过神来：“过些时日，和罗武门对接，看着什么时候把他二人接过来吧。”
“这么仓促？”安明臣忍不住问道。
齐之玄喃喃自语：“仓促？他住在地牢里，得尽快出来才是……”
安明臣听到了这话，瞬间明白是何用意，于是告辞后迅速着手安排。
齐之玄望着窗外满园风雪，脑海里是十五六岁的楚天成，拿着一根木棍在院子里操练的身影，那个时候他还没去岳师师门下，景言也忙着门内事宜，只有齐白仇会在出行任务后回来教他，可齐白仇当时还是甲字辈门徒，没教几个时辰，就要再次下山出行任务。
于是就只留下了楚天成一人，在鬼影堂的练武堂里练功，哪怕是风雪天的夜里，他也会勤恳地练习，然后在每月的考核中脱颖而出。
只是这样的楚天成不能就这么晋升上去，于是每次考核，尤其是一年一度的字辈考核，齐之玄都会在暗中下令，不得给他机会晋升，就让其一直滞留在癸字辈即可，当然……不得伤他性命。
他甚至还在每次考核中暗自跟踪楚天成，直至那场生死局，才终于得以相见。
初见楚天成，他的确存了利用的心，可七年的暗中观察令他开始犹豫，他将楚天成从少年看至青年，从青涩不懂世事到老练心狠手辣的做派，也看尽了对方七年对自己的执念。
终究是后悔了。
不是楚天成变了，而是齐之玄自己变了。
北黎与三大诸侯的战争在一月后，时日靠近新年，齐之玄带着玄清门去见面萧羿之的时候，他正在姬安君的身边阅兵，一身铠甲，颇具当年高安王的风范。
楚天成再见萧羿之，竟险些喊他四殿下。
齐之玄把他挡在身后，说：“见过二位主上。”
萧羿之扶起齐之玄，消瘦的下颚彰显出这半月来战况咬紧的局面。
齐之玄很清楚他心里的压力，他年轻有为，却不曾带过兵，仅凭姬安君的信任撑到今日，好在没有一场输仗，否则以他特殊的身份和毫无经验的军令，根本不能服众。
除此以外，姬安君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毫无建树的高平王，如何领兵打仗，都是北黎帝君在皇都以一人之力力战群雄，替他保下督军一职，为了说服将领，甚至出兵第一日，还亲自送行，从皇都到城门口，以震皇威。
齐之玄甚至担心过这样的两个人能否给玄清门一条生路，一个希冀，楚天成拍拍他肩膀，叫他相信北黎。
“齐哥……”
齐之玄听见一声久违的“齐哥”，手里的拂尘竟险些掉下来，转过身深情温柔：“怎么？”
“如今战况逐渐稳定，不知齐哥今后如何打算？”楚天成问道，还一边看着休整中的将领，抬了抬下巴指向在一边交谈的萧羿之、姬安君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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