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忆
赵水里无父无母,是族长将他养大的,不过他在族长身边也只呆了几年,然后他就被师父带走了。那个时候,他四岁,而芙蓉才刚出生没多久。
芙蓉是师父收养的孩子,与师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他曾经因为好奇,问过师父关于芙蓉的来历,但师父对此讳莫如深。既然师父的态度如此不明确,而且对待芙蓉也的确像亲生的一样,他也就不再追问,将芙蓉当成自己的亲生妹妹一样对待。
“师兄,在想什么呢?”芙蓉端着一碟糕点走来。
她年龄还小,看不出来她以后会长成什么模样,但是整体上看去,是个美人胚子。
赵水里站在树下,抬头看着天空的一轮明月,估摸着日子快到了。
“师父呢?”
“爹爹啊,又和人下棋去了。”
赵水里摇摇头,今年他十岁有三,计划里,他这个时候该上路了,只是不知道怎的,师父最近只给他布置了一大堆的功课,平日人影也不见一个。对此,芙蓉只是一副拿他没辙的样子,对赵水里说,这是怕他舍不得。
怎么会舍不得,早就知道会有今天了。赵水里也清楚他身上背负的是什么。
七十年前,这片天下姓南。南国的皇族便是最开始的南族,他们体质特殊,比常人健康长寿得多,后来南族有人得了奇遇,修炼成“药人”,百毒不侵。恰逢此时全国瘟疫盛行,有心人传出南族有掌握不得瘟疫的法子,只是关乎自身利益,所以无法提供。一时之间,南族成为所有百姓攻击的对象,于是有人揭竿而起,要将这天下瓜分。
南族成为了他们的牺牲品,至今仍然被追杀。
前帝师是一颗棋子,而他也是一颗棋子,不过现在,他要成为布局之人。
师父曾经对他说过,这条路并不好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想就好了,不要太当回事。赵水里当然知道,他并没有多厉害,也并没有多聪明,他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他要离开的那天,师父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并没有多交代什么,只是拉着芙蓉,站在山顶,看着他渐渐远去。
回过神来,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年的男童了,所有的齿轮都已经开始转动,想要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
赵水里吹熄了烛光。
屋子,一下子暗了下来。
只怪夜太长,月勾相思。
温元宇在这燥热的夜里,梦到了许多旧事。
十岁那年,他跟随舅舅来到军营,无论身份如何尊贵,在战争面前,生命就如草芥,每天夜里,他睁眼闭眼都是一个个被抬进来的缺胳膊少腿、鲜血外涌的士兵。
他知道,如果他上战场,他也会有这么一天。
为了母妃,他一定要,一定要让她看到他功成名就的样子!
“别看了。”少年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温元宇抬起头,“我不怕。”
其实还是有点怕的。
少年轻笑,“我知道你不怕,我只是怕那些士兵被你盯得都害羞了。”
温元宇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少年带入赵淮武的帐篷中了。
那是他和赵水里的第一次见面。
明明赵水里只长他三岁,但是不知为何,他觉得赵水里比自己年长很多。或许是因为赵水里是舅舅的义子,所以他对赵水里的戒心不强,要是在宫中,他绝不会让任何人近他一尺。
赵淮武说,赵水里与他的年龄相仿,两人正好做个伴,自此,赵水里便成为温元宇的臂膀。
“温元宇!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头一次听见赵水里叫他的全名,温元宇却觉得舒坦了不少。
“烧他们的粮草,断他们的后路!”温元宇抑制不住兴奋。
“愚蠢!”赵水里皱着眉头,夺过温元宇抓着的火把,眼里全是痛心!
温元宇瞪大了眼睛。
赵水里朝后面摆摆手,七个穿着夜行服的人背着箭弓出现在他们跟前。
“去吧。”赵水里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多了几分决绝。
那七个人如同鬼魅一般潜入了敌营。
片刻,敌营火光四起。
温元宇看看敌营,又看看赵水里。
“走!”赵水里将他一把拉上马。
温元宇回头看着那七个义无反顾的背影。
“他们呢?”
赵水里赶着马,用平淡的语气说:“他们是最优秀的一批死士。”
温元宇咬牙。
他才知道,他自以为的完美伪装其实早已经被人发觉,敌方就等着他来呢,而他就像个傻小子,浑然不知,要是赵水里再晚一步,他的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那七个人,是为他去赴死的。
他需要战绩,所以他不管不顾地要去烧人家粮草。
他被识破,需要掩护,所以有人替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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