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整个村子里,每天母亲弹琴的时候,在附近翻地的叔伯婶婶们总是会忘情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吃着草儿的牛羊也总是嚼着嚼着,便忘了……母亲的琴音,美得令人叹息,在渔溪附近一带,是出了名的人美,琴美……她柔美纤细的十指,轻轻地划过琴弦,或扫或勾,或按或弹都柔得似在跳一曲指间舞,那指法,特别得一眼便让人着迷,一眼,便让人无法忘怀……每在这时,父亲若在家的时候,也会随地捡起一根树枝,开始应着母亲的琴音随意而舞。
我看不出父亲舞的是什么,但那刚劲的力道,或擗,或刺,或砍或抽,每每一挥,树枝都是带着凌利的风声,与欺风逼日的力魄。
“华哥的剑舞,又进精不少。”母亲一曲毕,浅笑着起身,自怀中掏出丝娟,轻柔地为父亲拭去额上的汗湿。
父亲憨厚地笑,忠实而认真的眼神,总是随着母亲的身影在转悠。
接过母亲的丝娟,也细细地拉过母亲的十指查看,看见那些被琴弦勒出的红迹,总是又心痛又责备,“下次我若去城里,定然为你打一副护甲回来。”“要那些东西做什么?我又不常弹,如你再也不动那把残月刀一般。
我们只做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那些高贵人家的东西,我们家用不着。”母亲似在叹息,又似很是满足,轻轻倚偎进了父亲怀里。
我隔着窗缝往外瞧,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站在院中的一对璧人相互依偎拥抱,甜蜜而知足的笑意跃进眼底,淡然而宁静的面容,是那般满足。
阳光翻过砖墙,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紧紧地结!合在一起,永不分开……父亲与娘亲的寝室床下,一共有两个盒子,一个盒子里装的是母亲的那把琴,煦风!另一个盒子里装的是父亲的刀—残月!两个盒子并排着躺在他们床下,几乎,一直都是锁着的,只有很少,很少的时间母亲或父亲会打开盒子将他们拿出去晒晒太阳,或很是用心地细细拭尽上面的灰烬。
“孤音锁骨上的那朵牡丹,哎,是怎么也去不了了。”母亲很少叹息,却为着这事,我听到过不下数十次她此类的叹息。
“阿遥,我们尽力了,就好。”父亲怜爱地抚着母亲的脸,柔情满溢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不过。
那都是音儿的命。”父亲在母亲额角轻轻地吻了一下,母亲双目暗暗含着担忧叹息:“我只怕,这个标记,将永世让我……我们一家人不得安生呀。”“别想了。
眉头紧皱在一起了,像个小老太婆,可不美了。”父亲长得一脸的憨实,可说起柔情蜜意的话来,竟是一套一套的。
母亲幸福而满足地笑着,柔柔地,纤美的双臂环在父亲的腰间,两人,紧紧地依偎。
我想,这就是幸福吧,平静,相依相守,淡淡然然地看着对方慢慢变老,孩子渐渐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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