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州属下有一个汤阴县,这县中有一去处,唤作‘孝弟里永和乡岳家庄’在这里住着一户人家,今这家的老太君大寿,家里欢声笑语,夫人李氏忙前忙后的张罗着,接待乡邻坐席,但是老太君和这家里的男主人却是一直没有出来,乡中邻里有交好的人士已经催了几回了,李氏慌忙忙的,但又不敢去催,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着。
正急迫之间,几个童子嘻闹着跑了过来,李氏一眼看到,急忙扯住一个,声道:“云儿,你快去看看,你爹爹去催你祖母了,怎么还没有出来。”
童子答应一声,就向里面跑去,过了穿堂,到了祖母姚老太君的卧房外面,一眼看到他的爹爹,这家的男主人岳飞岳鹏举正跪在卧房门外,身子挺得笔直,却是大气都不敢出,童子不由得吐了一下舌头,就心翼翼的从前面绕过去,到了姚老太君后屋的窗户下面,那里有一块大石头立着,童子过去,倒腾着两条短腿爬了上去,站好了之后,向着里面听着,看他的动作就能知道,这样的事情他没少干。
里面一个少女柔声细语的道:“祖母,前面的客人都到了,您就是怪罪爹爹,也要到前面招呼一声啊,而且爹爹是一家之主,要是他不到前面去,大家问起来,如何得过去啊。”童子知道话的是他的姐姐岳银瓶,不由得心中暗道:“爹爹那听话的,什么时候惹到祖母了?还要让阿姐为他求情?”这样的发现让童子兴奋不已,更认真的听了起来。
姚老太君冷哼一声,道:“你爹爹年纪大了,什么都不听我这老婆子的了,我还出去做什么。”
“祖母!”少女又道:“爹爹孝顺,怎么会不听您的呢,若是他有什么事惹怒了您,您只管,让他改了就是了。”
姚老太君隔辈人亲,对着这乖巧的孙女,实在生不起那么大的气,就长叹一声,道:“银瓶儿,不是祖母要拂你爹爹的面子,在这个时候罚他在外面跪着,而是祖母担心啊!”
姚老太君接着道:“你爹爹得你周爷爷的传授,文成武就,有了一身的本事,但是自古以来,人只要有了本事,就会跟着生出许多的……银瓶儿,祖母问你,你有多久没有吃肉了?”
太阳透过菱花阁子窗眼上的薄纱,射进了屋子里,就照在了一张半新不旧的木榻上斜身而坐的少女身上,而在她的对面就是半躺着的姚老太君,少女有些愕然的看着姚老太君,她搞不清楚,祖母怎么着严肃的话题,突然改问吃肉了,但是她还是恭谨的答道:“今爹爹准备了好多鱼啊,肉啊的,一会银瓶就去吃个够。”
少女故意做出馋涎欲滴的样子,伸出红嫩嫩的舌头,舔了舔饱满的嘴唇,姚老太君看在眼里,不由得摇了摇头,就伸手抚着少女的头道:“祖母知道,虽然祖母的菜碗里,都会有一些肉食,但是我们的银瓶儿已经三个月没有见到肉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银瓶声道:“今年灾民大量涌入,爹爹拿了粮食、银钱换了更多的糙米,去救助他们了。”
“是啊,你爹爹救助了很多的人,那些人都在贫困之中,他们对你爹爹都很感激,这个时候你爹爹要是振臂一呼,带着这些人为贼为寇,再加上你爹爹那一身本事,河北一路,谁能阻他?”
少女脸色古怪,姚老太君看在眼里,道:“我知道,银瓶儿也觉得祖母得不太可能,但是你想想以前同住在这里的牛皋叔叔,王贵叔叔,他们都带着家里人离开了,就到太行山做了大王了,因为他们受不了这样的清贫日子,他们不是坏人,但是……我们岳家的人,宁可饿死,也不能做贼!”
银瓶儿神色端正了几分,就道:“祖母放心,爹爹虽然不忌男女之别,传授我们文才武艺,但是他每一刻都在教导我们,不能做违忠背义之事,孙女虽,但一直深记心中,不敢有违。”
姚老太君一笑,点零银瓶的额头,笑道:“机灵鬼,你这个时候还不忘帮你爹爹话,他是记着我的忠义二字,那他前两私会太湖王杨幺使者的事,为什么不和我?若不是岳云那子漏了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银瓶儿这才知道祖母为什么事生气,刚要解释,就听后窗处一个声音响起;“祖母冤枉人!”急忙过去把后窗打开,看到趴在那的弟弟岳云,不由得恼恨的在他头上弹了一下,然后抓着他的双肩把他抱到了屋里,道:“爹爹过多少回了,不许你再扒祖母的窗户,你都忘了吗?”
岳云嘻嘻的笑着,全不把银瓶儿的话当成一回事,银瓶儿也知道,这子是岳家长门长孙,虽然祖母没有重男轻女的念头,但是他在祖母心中比自己还是要重要的多,在祖母面前,就是爹爹也不敢打他,自己自然也没有办法收拾他,只能罢了。
姚老太君这会向着岳云笑道:“好乖孙,你,祖母怎么就冤枉人了?”
岳云道:“爹爹当时就把那个叫王佐的使者给打发走了,还祖母就要过寿了,这事了只能让祖母烦恼,所以才不的。”
姚老太君哈哈大笑,道:“好子,那你和祖母的时候,怎么没下面的事啊?”
岳云嘻嘻哈哈的道:“那了一半,就想到要是得全了,祖母和爹爹一,爹爹就知道我又去他的书房了,肯定要找我,所以就丢了没再。”
“你这没再却是害惨了你爹爹了!”姚老太君轻叹一声,然后向银瓶儿道:“你出去,叫你爹爹进来吧。”
银瓶急忙答应一声,就退了出去,过了一会陪着岳飞走了进来。
岳飞到了榻前,又跪倒在地,然后向着姚老太君道:“道:“儿子不孝,惹得母亲担心了,却请母亲责罚!”他虽然跪在门外,但是屋里的话他都听见了,所以进来之后,又和姚老太君了一遍。
姚老太君就那样听着,等到岳飞得完了,才道:“鹏举,娘也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二帝蒙尘,下大乱,汤阴县弹丸之地,仗着有你,才能不受涂毒,全县上下,几乎没有人不敬重你的,这个时候,最容易让你多上几分野心,娘也是不得不心啊。”
“请娘放心!”岳飞道:“孩儿已经和您过了,徐恩师给孩儿来了书信,是在朝廷保举了孩儿,孩儿想着,这个时候,也只有投身于朝廷,才能真正做到忠义二字了。”
姚老太君沉吟片刻,就道:“鹏举,我们到前面去,娘要做一件事情。”
岳飞心里疑惑,但也不敢问,就扶着老太君起来,就要出去,没想到老太君又道:“银瓶儿,把祖母柜子里那个描金凤的盒子拿出来带着。”
银瓶儿知道那个盒子里装得是针线,虽然心里不明白姚老太君为什么要让她拿着这个,但还是拿了盒子就捧在自己的手里,而岳飞搀扶着姚老太君,岳云迈着短腿跟着,一行人就到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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