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守望
谢家在京城的大宅，依旧在谢家名下。但人去楼空，只有几位上了年纪的家仆偶尔洒扫，了无生气。
谢三思绕着院墙，寻找那一棵合欢树。
合欢树入了秋，枝叶都很脆，大片大片的枯黄连枝带叶地铺了一地。谢三思抬头，即便隔着高高的院墙，也能看到合欢树交错的枝干，密集而脆弱。
这里是唯一一处能翻越谢府高墙的地方。……也是当年，他的徐从弈下决心离开他的地方。
谢三思忘记不了那个夜晚，一向冷淡的徐从弈一反常态，主动环住了他的腰，把身体向他完全打开；却在几个时辰后，哪怕被合欢树划破了手掌胳臂，从高墙上摔得肝胆俱裂，也要挣扎着逃离，逃离他谢三思。
谢三思看到那一幕时，心脏几乎要停跳了。那时的他不明白徐从弈为什么那样拼命，都不愿意跟在自己身边……
可现在明白了。
高傲自大的谢三思，从来都配不上心怀远志的徐从弈。
他笑了一下，一个飞身便攀住了合欢的枝干，越过了高墙。
“你看啊，你当初要是让我陪你一起来翻墙，就不会把自己摔那么惨了。”他对着身边不存在的人道，“我不仅翻的快，还能保护好你。”
没人回应。
谢三思也不恼，脚步轻快，往里院去。
那里有一处院落，是徐从弈住了五年的地方。
曾经空荡荡的院子如今长满了竹子，是徐从弈远走江南时，谢三思种下的。这几年无人照料，竟然也长的生机勃勃，越出了墙院。
谢三思摸摸他们，叹了口气。
“之前从弈在的时候，怎么栽你们，都栽不活……如今长好了，又给谁看呢？……他最喜欢你们了。”
竹子一动不动。
谢三思有点失落，一遍一遍抚摸过深色的竹节，接着道：“也罢，反正没人照料，你们总要枯的……等不到他来了。”
此时若有外人来看，定会觉得谢三思患了什么疯病。可谢三思其实清醒得很。
自己给自己演了半天戏，也没能骗过自己。他索性垂下眉眼，放开了那棵可怜的竹子。
听说徐从弈要订婚了。谢三思想着，是光禄寺点簿家的姑娘。虽说门第不高，可那姑娘知书达礼，性子也和徐从弈很像……
挺好的。谢三思笑，他应该会很幸福。
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他捂住心口处躬下腰，疼得五官皱成了一团。
好疼。
为什么只是祝他幸福，都会这么疼？
他娶了妻，过上正常的日子，做着大官，过往那五年的污点就仿佛不存在，谢三思这个人，也好像不存在过……
多好的未来啊。
“……从弈，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想，我想我真该死在战场上，一了百了……”他缓过劲来，对着那些竹子笑道。
为什么他还是活着回来了呢？
……该死，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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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徐从弈难得的休沐，一行人带小锦出来下馆子。
小锦进了京城，还从未正正经经地出来玩过。她一大早上就很兴奋，四催五催地把家里人都从床上喊起来，然后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出了府门。
他们挑了一家较为安静的酒楼，一行人上了二楼包间，开着木窗。
裴惊风替徐从弈点了喜欢吃的之后，菜单又传到了小锦那里。小锦新奇地拿着菜单，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半天犹豫不出个章程来。
彭光行趁机拿了一个文题向徐从弈请教。
裴惊风无奈地笑了一下，心想彭光行真是一刻也不放过徐从弈，如此好学，这次的考试想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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