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新生
几日后。
是个阳光很好的早晨，难得晴空无云，还清照着自己的习惯，抱出许多衣物被褥，忙碌着挂到太阳底下晒。
自从谢三思被捕入狱，他就被朝廷的人带到了徐从弈这里，名义上是作为“故人”给禁足中的徐大人一些陪伴，实际上，还是徐从弈亲口求的陛下。
朝野群臣，多多少少都被谢三思得罪过，没几个看他过眼。如今谢三思牵涉到这么大的事里，无人不称快意，趁这机会多踩他两脚也无妨。
于是像还清这样在谢三思身边伺候的人，年龄小的发卖去别处，年龄大的同谢三思一起斩首。还清暗自庆幸曾经做了徐从弈的眼线，不然自己算一算也该到了问斩的年龄了。
徐从弈没让他干活，他却心甘情愿愿意主动去做。不像曾经在谢府，还清几乎是被人逼着做活，挨过不少打。
皇宫里的被褥用的料子轻薄，不易沾染湿气，本来也没什么可晒的。但还清觉得，不做点什么，实在愧对徐公子的救命之恩。
猛地，一声杯盏碎裂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还清一激灵，连忙抛下被褥就进了屋。
屋里徐从弈已经起了，见还清着急忙慌地进来，歉意地一笑，解释说：“我……刚刚没站稳。”
徐从弈这几日日渐消沉，被禁足在这皇宫里，也不问外事，只是发呆想事情，有时喝些酒。
他本来酒量就差得要命，这一喝，宿醉睡到日上三竿都是常事。第二天状态更是飘忽，这下竟然路都走不稳。
还清几步上去，半强迫地把徐从弈推到床边，生怕他再一个“站不稳”，被地上的碎瓷片刮的头破血流。
徐从弈也很乖，就着床坐下，眼睛一直盯着还清忙里忙外地收拾残局。
忽然，他张口问：“是今日吗？”
还清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徐从弈问的什么。自禁足一来事少的可怜，定下日子的，也就只有——谢三思问斩的日子。
提到这事，还清颇有些感伤，“嗯，前些日子判决的时候就说的是今天，等日头升到正中，也就该办了。”
“说起来，谢少爷也算是人中龙凤了，若是性子再好点……唉，从前只知道他待人不好，脾气暴躁，不知道他竟存了贪污税款的心思！……若不是这样，也许以后也是朝廷的栋梁啊。”还清低头嘟嘟囔囔地说。
徐从弈低头拨弄着茶盏，没吭声。
“那时候在谢府上，过的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本以为一辈子就这么给人做牛做马了，还好有徐公子救了我。”还清回过神，不忘拍马屁，“唉……我才想起来，徐公子当年过的日子，比我们这些下人还不如呢。”
徐从弈笑，“过去的事了，如今……”
“如今再没人能惹的了徐公子啦！啊不是，该叫徐大人。”还清笑嘻嘻道。
徐从弈不作声了。良久，他小声问道：“这偏殿里那坛白露秋，还有吗？”
“有是有，只是……”还清犹豫了一会儿，没动，“徐公子昨夜宿醉，今日再饮酒的话，对身体有害啊。”
徐从弈点点头，不再多言。
也许这段时间，清醒着度过，才更好。
——
地牢。
几名狱卒手执铁索，严阵以待，只等那钟一响，就把牢狱里的人带上午门。
平生功过，都由这铁链一概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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