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掏出手机，拍下几张顾潮生的侧脸。
节目直播当中也会切换几十秒的空档。顾潮生会突然扭头过来，冲我调皮地眨眨眼，问我：“怎么样？还可以吧？”
我微笑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我当时只是觉得，以前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像现在这样，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认真看看他。
看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
看他这些年的成长，还有变化。
看他从容自信的模样。
但我却不清楚，这样的凝望，在往后漫长的人生之中，还可以有吗？
录完节目，我等他卸完妆，跟在他身边往外走。
当时只有晚上九点多，但那段马路上却出奇地荒凉，几乎空无一人，风却特别大。
我从来没有见过北京的深秋，风大得好像可以随时把人吹得飞起来。我整个人走得摇摇晃晃。
那段路好短啊！短到我感觉自己甚至来不及和他多说几句话。
“北京的消费高吗？”我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顾潮生认真地看了看我，说：“我跟你这么算，早餐就算你花十块钱，午饭十五块的外卖，晚饭也要十五块吧，一天下来也是四十块钱。一个月呢，一千多。加上生活用品，交通费，怎么也要将近两千。再加上房租，我现在和别人合租，一个月一千五。也就是说你存不到一分钱，每个月要花掉最少三千五。还不能生病进医院，不能买衣服，不能逛商场，你觉得高吗？”
难道他看穿我的心思了？
但也许是耳畔呼呼的风声太张狂，给了我不假思索的底气，我脱口而出：“可是我想来北京。”
……陪你。
其实我是想来北京陪你。
但后面两个字，我不敢说。
“你一个女孩子，在离家近的地方工作有什么不好吗？”他还不忘举例说明，“我平时想回一趟家，再怎么赶时间，定最早班的飞机，从出发到真正踏进家门，也需要将近十个小时……”
我忽然一点都不想再听他继续说服我。我粗暴地打断他：“可是我就是想来北京啊！”
“我都不太想在北京待了。”顾潮生却忽然接话，“我来北京也很长时间了，明年合约到期，我都不打算再续约，想去试试能各地跑的工作。”
我愣住。
“反正，我不会再留在北京了。”他怕我不信，还特地笃定地重复道。
前天重逢的时候，我问他在这边工作无聊不，他当时明明回答我说“无聊，非常无聊”的啊！
这句话让我觉得，北京城应该是很孤单的城市。他在孤单的城市，不会想要有人陪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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