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半张脸,确实很痛。可眼下我的顾虑,却是肯定要去医院处理这颗牙,百分之九十都要拔掉。青旅因为近海,属于远市区。我冲林航的背影喊出我的担心,“你能陪我去医院吗?”
“……牙疼而已!吃点止痛药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去医院?”林航刚才还一脸关怀,一下子就变成“不懂你为什么那么矫情”。
“但是牙齿中间断开了啊!不信你来看!”我生怕他觉得我小题大做,“你看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也不想去医院的啊!”
林航立刻做了个“不用了”的动作,“你也知道,店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都去医院?”
我迟疑了一下,他说得没错,店里的确需要人,而我此刻听起来就像在无理地索取他的怜悯和同情。
“那好吧!我查查路线,明天我自己去。”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而懂事,“你一个人在店里,能忙得过来吗?”
“忙不过来也没有办法啊,你非要去医院。”林航随意吐槽了一句。
这句话却把我堵得说不上话来。
原来面对一个没那么关心你的人,你能感受到的就是你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你哭是错,你闹是错,你无助是错,你害怕是错,你慌张还是错。
第二天,我一个人去了医院。
我转三趟车才抵达。替我拔牙的却是两个新手护士,注射了第一针麻药,隔了一会儿我没什么感觉。她们俩却比我还心急,讨论说是不是这个病人对麻药不敏感啊,要不再补一针吧,说完就利索地又给我上牙床加了一剂麻药。
可惜十分钟后,我仍然只觉得脸有些轻微的发麻。护士姑娘已经彻底不耐烦了,我从她们的表情看出了“这个人的体质怎么对麻药反应这么慢啊”,索性把心一横,交代她们说,“就这么拔吧!没事,一点疼我忍得住!”
我是真的忍得住。
于是接下来的整整半小时,两个姑娘拿各种工具在我嘴里戳来戳去,一会儿是镊子,一会儿是钳子,一会儿是锥子,忽而钻孔,忽而清理残局。
这个过程中,两人交头接耳地想办法,“怎么扯不下来啊?”“你用点力啊!”“哎,天哪!全都碎了,这可怎么办啊?”“用镊子先夹出来啊!”
我躺在那儿,麻药的劲儿一直上不来,可痛感却无比清晰。我猜到她们技术不熟练,生怕自己表现得紧张一点,她们就会比我还紧张,最后导致更加发挥失常。
所以我全程一声不吭,稳稳地把指甲掐到躺椅扶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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