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着像月亮一样的眼睛,洁白的牙齿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她带着盛夏午后难得的清风凑近他。
“周丛,你回来了?”
她知道他叫什么,可他却不认识她。他出了一手心的汗,生怕会弄脏那姑娘的衣服,粗鲁地推开她落荒而逃之后,其实他有回头悄悄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条大街。
凭什么啊,她喜欢我什么啊。那段混乱而无法自知的日子,他每天都在怀疑和自我怀疑中度过,最后总结得出“她一定是捉弄我”的结论。
在那个盛夏倾盆大雨的午后,他站在仿古雕花楼下看着她被她妈妈拖着带走时留在眼睛里真实的悲伤后,他隐隐作痛的心一下子又回到了周丛原本的身上。
他妈妈去世了,他爸爸失去踪迹。
他回到南京,却发现宫似已经搬家、转学,不知去向。
那段他认为是此生最为寂寥和无助的岁月,直到他在南京大学的校园,看着她在雨幕中奔向他才算终结。
他在大学毕业的第一年向她求婚,她毫不迟疑地答应了,结婚那天,他爸爸带着多年前八月炽热的空气和令人惶恐的血腥味不期而至。
婚礼的当天晚上,他缱绻在宽大柔软的床上,即将爆裂的血管在体内翻腾挣扎,宫似扭身抱住他,微凉的体温安抚住了那个很多年没有出现的愣头小子。
可是第二天,一腔柔软的他还是只身来到了民国风情街,香水百合的味道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索性他用身上所有的积蓄在那里安家开了一个花店。
一个月后,花店刚开业,她穿着一条青绿色的长款连衣裙、黑色细跟凉鞋,长发自然垂在肩上,贴近面颊的地方像是刚刚洗过而湿嗒嗒的。她仿佛经历了一场跋涉,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末了,全身疲惫地瘫坐在他放在外面的那张椅子上。
此后的五年时光中,多数情况下,他是住在紫金山最开始的周丛,但也会不定时成为花店老板和那个愣头小子。
直到一年前。
宫似想要个孩子,备孕时检查出她得了宫颈癌。
“周丛?”
是久用力地晃动他,他猛一回神发现自己脸上沾满了眼泪,窒息般的心疼让他只能大口呼吸才能站稳,那些聚拢而来的风沙,开始从他身上一点点地飞散,他拼命地想要抓住它们,想要把过往所有的记忆重组然后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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