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终章
“小楠，你真的决定了么？”
欢闹一阵的病房终于落下安静的帷幕，云浅楠呆呆坐在床铺，她的面前，只有吴雨平。
她有太多的话想问，却着实不知从何处开口。他也有太多的话想解释，却不敢开口。
“雨平哥，我决定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因为晓琳，你大可不必。晓琳有她的生活，当初那句承诺……”
“跟晓琳没关系。”
云浅楠的目光望向窗外，倒影中，她脸上的纱布包裹着的，已经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云浅楠死了。
就像叶楠楠一样，死在那个人生只如初见的秋天。
她与江北夜之前，其实根本就没有真正开始过，不是么？
“你不想问问江北夜的事么？”
终于，吴雨平率先打破了禁忌。
空气更安静了，云浅楠开始感受到身上的每一寸伤口都如折断一般疼。可是疼痛让她的头脑更明晰，也更容易接受——接下来那一系列的变故和事实。
“云浅月死了，喝了药。我妹妹的事，他不知情，是耿文韵一首做的。她临终前，请求晓琳的原谅。这件事，我们已经释怀了。因为晓琳的骨髓移植，是江北夜捐的。”
“哦。”云浅楠点点头，把脸转向窗外。
“江北夜走了。”
云浅楠：“.......”
她不太明白走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吴雨平拿出一份文件，然后他点点头，让云浅楠打开。
“江北夜处理了自己在公司的全部股权份额，一部分交由他的表弟继续打理。另一部分对价变现，给你和小宝买了这样一笔信托基金。足够你们一生衣食无忧。然后，投资了很多福利院。”
“哦。”
云浅楠叹了口气，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其实你并不缺这笔钱，你父亲云皓北的遗嘱里，你是唯一的受益人。其实——”
“其实我父亲早就知道云浅月不是他的女儿，对么？”
云浅楠勾了勾唇，淡淡浅笑。
所有人都知情，所有人都给了她无数的机会。
可惜云浅月，偏偏走了一条绝路。
“那江北夜，是不是都知道了......”
“嗯，所以他走了。他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联系你了。”吴雨平转了下眼睛，手指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非常善于心计和谎言的人，城府，也腹黑。但不是每一句谎言，他都能说的心安理得。
云浅楠垂下头，喃喃道：“我明白。”
“如果你所有的不甘心，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他以为你死了的时候，很伤心。他知道你活着的时候，很开心。”
“呵，足够了。”云浅楠摇摇头，“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相爱不如初见，再见不如不见。
两个月后
“小宝，妞妞！你们两个跑慢点！马上要安检了！”
吴雨平在美国有一套庄园，他告诉云浅楠，他希望在那里跟她举行婚礼。
两个妹妹做伴娘，两个小东西当花童。
蓝天白云，新鲜的空气，漂亮的别墅，那里，就是人生下半场的世外桃源。
他问云浅楠是否愿意跟他走的时候，云浅楠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愿意。
可是，当他们站在机场的大门前，即将踏上异国他乡的脚步，却在这一刻，顿了顿。
吴雨平注意到，云浅楠一直在偷偷回头，瞄了又瞄，望了又望。
没有人出现。
云浅楠知道，吴雨平有美国的绿卡。
虽然，他们从未商量过要在那里呆多久。
但是，回程的机票没买。
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便是一生——
云浅楠不后悔，这一刻不后悔。
以后，往后余生呢？
她不知道。
就如她不知道，如果再相见，她会对江北夜说什么。
“您好，请出示下证件。”
云浅楠站在安检口，听了工作人员的指示，她下意识翻翻口袋，却发现，自己的护照不见了。
“雨平，我的护照呢？”
云浅楠心急如焚，额头上很快就沁出了汗珠。
她尴尬地看着吴雨平，很担心男人会怀疑，自己是因为离开的心，不够坚决。
“别找了。”
吴雨平扶了下眼镜，将手轻轻搭在了云浅楠的肩膀上。
“不是的雨平，我真的有带！我记得很清楚，我放到包里的，为什么会不见了！”
云浅楠急忙解释。
“小楠，是我拿走的。”
吴雨平说。
“什么？”
云浅楠瞪大眼睛，完全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拿走了你的护照，然后……”
清了清喉咙，吴雨平别开脸去。
“小楠，江北夜得了胃癌。为了给晓琳捐骨髓，他错过了化疗的最佳时期。如果不做手术，他大概还有半年的生命。我希望你去看看他。如果你见过他之后，还愿意跟我走。那，你的护照……被我叫人送到他手里了。”
云浅楠：“！！！”
海边疗养院里，又是一个白玉兰的花季。
每一天早上，能被阳光叫醒，对这时候的江北夜来说，
都是命运最慷慨的恩赐。
医生说，他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但比癌细胞更猛烈的，是他毫无求生欲的样子，就像一只已经彻底不打算再翻修的马达。
说停下来，锈迹便无情地将他浑身爬满了。
江北夜想，其实他这一生要做的事，前二十八年就已经做完了。错的，对的。爱错的，爱对的。都没了。
如今，他整日坐在阳台上，单薄的身躯锁在摇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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