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连怜悯都不舍得给我了……父君,我没办法从头来过。”
“若要我忘记他,忘记他的姓名,忘记他的模样,那孩儿宁愿现在就道陨身消……如此这般,也算从头来过了吧。”
自燕鸢醒来起,曳灵便在劝他饮下这‘从头来过’,次数加起来不下五回,回回都是同样的结果,让曳灵心如刀绞,双目垂泪。
这‘从头来过’必须得饮药之人心甘情愿忘却故人,喝下才能起效。否则不但无效,还会适得其反,使饮药之人患上离魂症,变得痴痴傻傻。
若非如此,曳灵真想施法将燕鸢弄晕,强行将药喂进去。待燕鸢一觉醒来,他便能得到一个同从前一样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孩儿。
可惜他不能。
“你就狠狠心,将药喝了,明早起来一切便会好起来了,父君从未求过你什么,今日父君求你,留自己一命,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给自己留条活路。”
“鸢儿……”
曳灵素来要强,燕鸢哪里听得父君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自己,他是绝不能忘掉玄龙的,只能选择做个不孝子,幸好曳灵腹中有子,膝下有乖孙儿,日后不至于寂寞。
父皇也会永远陪着他。
燕鸢撑着床躺下,背过身去,合上眼道:“父君不必说了,孩儿累了,您身子不便,无事便不用常来看孩儿了。”
“保重身体。”
曳灵不敢将他逼得太紧,吸了口气,哑道:“好,你不愿喝‘从头再来’,父君不逼你,可是疗愈身体的灵药你总要喝,你这般不吃不喝,整日将自己关在寝宫,父君如何能放得下心。”
“你即便真打算就让自己活这百年,起码让自己好过些吧。”
燕鸢睁着泛红的眼望着墙:“……孩儿不是故意不吃,只是没胃口。至于伤药,反正治是如此,不治也是如此,不如不治。”
“父君不必担心,孩儿身体虽大不如前,好歹是个神,不进食,死不了的。”
曳灵拿他的执拗毫无办法,悲痛间忽觉小腹隐隐作痛,下意识将手中的玉碗放到床头的春凳上,脸色苍白地捂住腹部。
本就胎息不稳,情绪大起大落极容易动胎气,曳灵不愿叫燕鸢看出破绽,忍着痛尽量放稳语调:
“那父君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傍晚会有人送膳食来,都是你爱吃的,多少用些,虽说神无需进食亦不会死,可吃了对身体总是有好处,你好好养养身体,过几日父君带阿执来看你。”
“父君知道你想他。”
“莫要让阿执看到你现在这般模样,他若看到,会哭得很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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