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都是伤心人
众人走后，泰曼德开始亲自动手为上司处理伤口。
尽可能将动作放轻，轻轻托起上司受伤的手臂，他小心翼翼地一步步为他清创、包扎。
用温水浸湿毛巾，然后为他轻轻解开领口，用这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暗王那由于醉酒而滚烫的面颊、颈部与胸膛。
做完这一切后，深深地，泰曼德看向上司昏睡的上司。
长发凌乱地散落在那张近乎完美的脸庞边，苍白的面颊上此时已渐渐泛出两抹酒醉后的红晕，衬衣此刻业已布满褶皱，敞开的纽扣下，饱满的胸肌与腹肌轮廓若隐若现。
深深注视着眼中上司，此刻泰曼德真切感到自己的心房，一阵难以言喻的隐隐作痛。
曾几何时，那么高高在上、冷傲无畏的暗王，傲岸如他、威严如他、坚强如他，仿佛这个世间的任何事、任何人，都无法将他摧垮。
然而如今，上司却竟至此。
原来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淡定无谓、他的傲然冷漠、他的心如止水，统统全部都是他自己刻意展现出来的伪装与假象。
原来，与那个曾被他视作生命的心上人分离，已然让他如此消沉，如此颓废；如此痛苦，如此绝望。
暗暗想到这些，泰曼德目光渐渐纷繁。
此刻，他是如此心疼眼前的上司。
心疼他的脆弱与无助，心疼他的痛苦与绝望，心疼他强行伪装的坚强——心疼他的一切。
单膝跪在软塌边，轻轻地，泰曼德握住了黑帝斯的手。
辗转之中，他终于缓缓伸出手来。
心情复杂地，一下下轻轻抚摸起上司轮廓精致的脸庞。
“唔……”
正轻抚之间，耳畔传来一个低吟。
手上动作不由地微微一僵，下一刻，泰曼德已悄然收回了自己的手。
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之情，他低眸轻声问道：“陛下，您醒了？”
似乎并没有发觉对方刚才的举动，微微张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暗王嗓音低哑：“泰曼德……你为何会在这里……”
“是卫兵们听到酒廊里传来巨响，便赶来通报属下。情急之下属下便破门而入，闯了进来……”
说到这里，郑重单膝跪于暗王面前，泰曼德目光低垂：“属下未经许可，擅自闯入，冒犯之处，恳请陛下赐罪……”
目光一如枯萎，声音低哑，暗王微微动了动干涩的唇际：“你何罪之有？”
他黯淡的眼神里有一抹难以言说的悲凉：“有罪的人，是我……”
目光复杂闪动，泰曼德深深望向上司：“陛下，您……”
“那夜在地下赌场，我与那个女人……”
声音悲凉，暗王目光一如被冷雨淋湿：“无论如何，我的身体已经背叛了我的心，背叛了我的灵魂，背叛了萨加，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难怪他会厌弃我，厌弃这样的我……已然至此的我，还有何颜面，还有何资格，再继续留在他身边……”
泰曼德当场怔住了。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长久以来在自己眼中向来冷傲凛然、不怒而威的暗王，竟会破天荒地主动向自己袒露心声。
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泰曼德心疼地看着他，轻轻说：“陛下，那不是您的错，不是……您是被下药了，被人引诱吸入了迷幻剂才会那样。当时，您是失去了自我意志才会那样做的，那绝非出自于您的本意……”
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笑意，暗王眼中光彩尽失：“当时，我明知道她递来的那只烟是什么……然而最终，我还是接过了它……”
说到这里，缓缓闭上双眸，他目光悲凉：“因为我实在无法承受那样的痛苦，那样犹如炼狱般的、生不如死的痛。当时我一心只想暂时忘记那种痛苦。一如而今，每当我在夜深人静时酗酒，在喝醉后、在酒精麻醉所制造的幻觉中，我就可以看到萨加了……尽管我明知道那是假的，尽管我明明知道我所看到的他只是幻觉，纵然明知自欺欺人，纵然只有那一段很短的时间，我也宁愿如此……因为那样的痛，我实在无法承受……那样的痛，实在是太痛、太痛了……”
“陛下……”
亲耳听着这些，泰曼德万分心疼地望向上司：“陛下，您与萨加上将之间，为何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早在之前，他便已经明确向我提出了分手。我甚至不知道其中原因……”
低声说到这里，黑帝斯伤感道：“他只是说他厌倦了，他厌倦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疼惜地注视着上司，泰曼德轻声劝慰道：“陛下，您有没有想过，这一切也许事出有因……”
“我不知道……如今的我，亦已不想再去探究……”
喃喃地说着，暗王目光渐渐伤痕累累：“爱一个人，如果始终只能依靠乞求，只能依靠对方的怜悯与施舍，那么天长日久，未来又要何以为继……事实原本如此，只是在内心深处，我始终不愿承认罢了。从这段感情伊始，我便渐渐迷失了自我。一味地主动，一味地让步，一味地妥协，一味地为了迎合对方而改变自己。在这场两个人的彼此博弈中，从头至尾我都是如此卑微，如此渺小。也许这样的感情……注定，只有如今的结局……”
他苍茫的眼睛象悲凉的海：“况且而今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爱他了……”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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