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哪来的怪蜀黍
“……其实那个所谓的疗养院不过是变相的囚禁。”女人的鬓角已经出现了丝丝缕缕银色的发丝，眼角的纹路也藏不住。
“疗养院里的护工其实对顾小姐并不上心，她们主要的任务就是监督顾小姐。”
宋辞捻着手指，坐在女人对面，神色尽管淡漠，语气却有些迟疑，他道：“为什么叫我母亲顾小姐……”
“因为弟弟叫她顾小姐。”女人摸着手上有些泛黄的照片，眼角有些湿润，“或许顾小姐一直停留在他十八岁那年的记忆里。”
宋辞看着那张老照片，上个世纪一个班的黑白毕业照，中间站着他的母亲。
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虽然未曾谋面，但凡关于母亲的照片，他都小心翼翼地收藏着，然后将她的样子刻在脑子里。
“弟弟去了顾家工作之后就切断了和我所有的联系，直到后来他在电话亭里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让我第二天早上去车站接他……”女人的声音伴随着嘴唇颤抖了起来，摇了摇头，眼眶的泪也没有绷住。
“可是……可是我没想到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宋辞淡淡地将纸递给她。
“听说他从桥上跳了下来，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知道他不会跳桥的，但是没人相信我。”女人抓着宋辞递给她的纸巾有些激动。
“打捞队把他捞上来的时候给了我一个东西，用油纸包得很好，我猜他是故意跳桥想要留下这些东西。”
“是什么？”
“一封信，上面交代了一些关于你母亲的事情。”女人看着宋辞，道：“宋辞，你妈妈不是不爱你，她想着把你送出去，哪怕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也想把你送出去。”
“因为她知道，在那样的环境下，你无法健康快乐地长大，所有的计划都安排好了，可是才出门没多久就被宋清名发现了。”女人摇了摇头。
“妈妈……说过什么吗？”
“没有，我在疗养院的时候是不允许接触顾小姐的。”
“她不是自杀，对么？”
“对。”女人点点头。
“信上说顾小姐是装疯。”
“信在哪？”
女人站起身朝房内走去，小矮房内没有点灯，显得暗昏昏的，宋辞拿出手机打开电筒，弯腰进了去。
常年潮湿，这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地上也是泥铺着的路，门口吱呀吱呀地响。
女人拉开抽屉，在最下面找到了一张叠得平平整整的纸。
有些字已经模糊了，圆珠笔晕开一抹一抹的蓝色，宋辞手上捏着信，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我在这生活了许久。”
“我们这一批照顾小姐的都得到了一大笔钱，有的人出了国，有的人留在偏远地区。”
“……我斗不过宋清名，弟弟也走了，只能留在这里，总是盼着有人来找我了解当年的事情。”
“顾小姐死的那天，宋清名来过，我看着他进去的，当时大家都睡得很沉，小姐的房间离我们这儿远，没人注意到半夜里发出的声响，大约半个小时后他就走了。”
“他的笑太可怕，我不敢进去看顾小姐，只能偷偷地藏着……第二天早上，护工们就发现顾小姐吊颈自杀了。”女人流下的泪不知是怜悯还是忏悔，继续道：“我真的不敢进去阻止他……”
最后一句话淹没在了无声的哭泣里，甚至于听不见拼拼凑凑出来的这几个字。
宋辞木然地出了那栋矮房子，脸上的表情永远都那么冷漠。
路易等了两天也没看见宋辞，第二天下了晚自习也没有等到他的电话。
学校开了一条路，路的旁边还堆着厚厚的一层雪，路易一边拿着手机一边站在校门口跺脚。
冻死了冻死了。
宋辞怎么还没接电话呢？
“你好，请问你是路易同学么？”
路易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个男人穿着栗色的修身大衣，一双眉眼微微上挑，狭长的眸子显得有些深沉。
路易点点头，能看见校门口不远处停着的车，男人大概是从车上下来的。
“我是宋辞的舅舅，顾城珏。”
路易一听，眼睛就亮了，立马问道：“宋辞他怎么了？怎么不接我电话呢？”
“他现在情况不太好，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看看他。”
路易听到这句话心里愁的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忍住了追问，转而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万一遇到卖小孩的怎么办？
顾城珏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那辆车，道：“小孩，那辆车价值几百万呢，我需要骗你吗？”
“才三百多万呢。”
路易想着万一他看上了他的美貌呢？
这可不行，他要跟宋辞谈恋爱呢。
顾城珏脸上保持着微笑。
现在的小孩都那么刚吗？
都那么有钱吗？
他觉得下次应该换个千万开头的车来。
“哼，骗人的。”路易气鼓鼓地道：“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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