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江湖之远
海棠香气从窗外幽幽弥漫入房中,李羿陵正准备着明日出发的行囊,听到方渡寒推门而入,撂了手中衣物。
“侯爷不是要跟我同行吧?你威戎军中有我朝廷人马,你放得下心,我还不放心呢。”
方渡寒从身后贴上来,未受伤的手臂紧紧环住李羿陵的腰腹,在他耳边轻呢,“陛下狠心留我一人在凉州?”
这人真是不知羞耻,乱表心迹也就罢了,还最擅长动手动脚。李羿陵默默腹诽,回身把他推开,耐着性子道:“此去路途遥远,你的伤还没好。跟着冒这个险作甚?”
方渡寒借着一旁鹤形烛台上的莹莹火光打量着眼前之人的眉眼,只觉得好看,“与我说说,你要去哪?”
“不告诉你。”李羿陵转过身去,继续整着自己的物件儿。
“我们去江南好不好,”方渡寒不依不饶地再次环抱住李羿陵,“你可知为何我娘给我起表字为忆南,她从余杭嫁至西北,时常怀念江南的黛瓦白墙、小桥流水……我也想去看看……”
李羿陵心念一动,隐约品味出方渡寒名字的含义,渡得寒江水,方遇南风暖。方渡寒本可以在京城或余杭做个潇洒公子,偏偏被父亲扔在西北军营中,在塞外冷月、战地黄花中锤炼出一身铮铮铁骨,他不怕苦守边关,只是父母亡后,再难寻到世间暖意。
想到这里,李羿陵不禁心疼,他沉吟半晌,“方铭知道这事吗?”
“我已安排妥当。”方渡寒问,“对了,你们皇子是不是从小都无表字?今后我该叫陛下什么呢?”
“确实无字。小时候他们叫我二皇子,后来便称呼太子……”李羿陵道,“侯爷想叫什么都可以。”
“又来,又来。”方渡寒咋舌,“当真是好脾气。我叫你宝贝心肝你也答应?”
李羿陵面上一绯,“你又乱说话。”
“取字云舟如何?藉云舟,渡寒江。”方渡寒轻轻念着,“李云舟……倒是也不难听。”
李羿陵点头,“可以。”
方渡寒爱极了他这副纵容自己的模样,不禁嘴角轻扬,伸手将衣架上挂着的范阳毡笠扣在李羿陵头上,宽大帽沿遮了屋内光线,一张俊朗面容藏在暗影之中,愈显得眸子清亮澄澈,方渡寒又拿过桌上佩剑,别在李羿陵腰部,恰好李羿陵身上披的是件宽大玄色长褂,这样打眼看去,倒有几分侠气,像个行走江湖的剑客。
“云舟大概从清静观习得不少剑法吧,之前与你交手我便觉得眼熟,想来是你与秦邦师从一家。”方渡寒改口挺快。
“不错,这把同尘剑,也是萧师父赠予我的。我习武只为了自保防身,因此注重灵逸轻巧,与侯爷以一敌十的功夫倒是还差得远。”李羿陵走到一旁,对镜照了照自己的模样,笑道:“居庙堂之高二十余年,是时候游历江湖之远了。”
燕都 华昭皇城 太极殿
李淮景身着衮龙黄袍,威严坐于龙椅之上,群臣伏首,山呼万岁,他居高临下,环顾着周遭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心里竟没有想象中的欢欣。
许是这皇位来的太过轻松容易,唾手可得的东西,反倒没了什么意味。
内仕一声高唱,鸿胪寺少卿龚丹林自外殿匆匆而入,他未敢看向龙椅上的新皇,只低了头禀报道:“启禀皇上,顺颐帝灵柩已从西北运至京城,现停放在大殿之外。”
李淮景冷笑一声:“可曾开棺放了随葬之物?”
“未曾。近日天气炎热,想是龙体已腐,灵柩已外溢异味,微臣未敢擅作主张,棺木刚到,便来禀于圣上,还请圣上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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