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里,林菀欣和李华霖刚刚落座,外人就传来有些吵闹的人声。
林菀欣目光一亮,笑道:“阿七,凝萃,你们俩一起去将东西接过搬上来,这可是我特意为大舅打造的好东西。”
李华霖笑道:“你这孩子,做什么又要破费?”
“算不上破费,是侄女一点心意,而且东西挺有趣的,保准大舅用得上。”
见名为阿七的小厮跟着凝萃走远,林菀欣顿时神色一收,压低声音:“大舅,时间不多,菀欣就不拐弯抹角了,是您在帝都高价收米?”
李华霖顿时神色一震,又笑道:“你也发现米价变高了?不错,大舅也注意到这点,便跟在后面一起收了收,倒买倒卖嘛……”
“明人不说暗话,否则菀欣特意支走阿七就没有意思了。您放心,这里绝对安全。”林菀欣认真道。
林菀欣一路犹豫许久,终是决定挑明了说,她相信这么长时间相处以来,她对大舅的了解。一个人可以伪装一时,却很难一直伪装下去,甚至连细枝末节、微末的动作都不露出马脚。
她这位大舅不说对外人如何,至少对自己人,那是绝对护短。合作这么久,从未让她吃过亏,甚至让利给她。就连跟在他手底下的人,他也是能护则护,毫不藏私。
她记得娘亲曾也对大舅诸多推崇,说李家有了李华霖,未来几十年依旧不会没落,说不定还能再更进一步。
李华霖眉头一动,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向来胸有丘壑,敢这么说,就是已经有把握了。
他定定看她一眼,忽然叹了一口气,瞬息之间,仿佛有一座高山沉沉压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早,应该说在大舅刚来帝都时,就察觉不对。”微微一顿,林菀欣道,“这下您该告诉我,外祖父和婶婶他们到底如何了吧?我派去的人递上的拜帖全都被挡了回来,若是我没猜错,他们是被囚禁或软禁了?”
李华霖微微色变,一向柔和带笑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染上几抹血腥煞气:“不错。”
“那大舅是准备救人?还是替人做事暂保性命,日后再徐徐图之?”
李华霖又是轻叹一口气,这次却笑了出来:“爹若是知道,他的宝贝外孙女成长成如此优秀的女子,定然心中大乐。”
李华霖没有正面回答,但不妨碍林菀欣告诉他自己的决定:“我会派人将祖父和婶婶他们救出来,带回帝都。”
李华霖猛地抬头:“当真?”他目中流露出几许震动和惊愕,想要相信却充满怀疑。
作为一名合格的商人,李华霖自小就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虽说他们是江南首富,官场上也不是没有自己人,但那已经是从前的朝廷。
如今八年战乱过去,李家能保存自身没有被彻底毁灭,是做出了巨大努力和牺牲。甚至于他独身来到帝都,也是作为江南淮州牧的马前卒。
他若是做得好,李家人或许就能活得久一点,若是出师不利……但好在,他一直做得很好。
林菀欣点了点头:“年后我打算去一趟淮州,之前曾与大舅说过的。”
“可是……”之前李华霖以为林菀欣只是去开店,过去顺道看看,可如果她的目标是李家人……很可能将自己也折了进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行!”李华霖瞬间拒绝道,“江南的情形你还不够了解,贸然行事打草惊蛇,会……”
“难道就一直什么也不做,被牵着鼻子走,被动等下去?”林菀欣反问。
“我……”
“还是大舅真的觉得今上不是真龙天子,还可能被不知名的宵小给拉下来?”林菀欣微微一笑。
李华霖却目光一凝,讶异于林菀欣的大胆,就是再怎么“安全”,这里是帝都,怎可妄议……而且他没猜错的话,这座茶楼背后恐怕跟许大将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至少他曾注意到林菀欣与许纯之在这里喝过两次茶。
林菀欣坦荡地笑道:“今上雄才大略,不是什么人就能随便推倒的,到时犯上作乱者伏诛……舅舅这等曾被胁迫办事者,又该如何自处?李家又该如何?”
李华霖的心,忽然纷乱。这些可能性他当然想过,可是当年的李家在面对绝对的蛮横强权时,又太过孱弱无力。
“所以将外祖父和婶婶他们私下里营救救出来,是最佳策略。大舅若是能帮忙,那再好不过,若是不便,您知晓即可。”
“菀欣……”李华霖依旧为难。他不希望他面前活泼灵动的侄女也陷入危险,她根本不明白淮州牧的可怕和险恶!
“若是我陷入危险,大舅会救我吗?”林菀欣问道。
“当然!”李华霖毫不犹豫。
林菀欣粲然一笑:“所以外祖父和婶婶他们遇到危险,我也当然要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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