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苍从模拟舱里下来, 手脚无力。多段记忆同时恢复,对她产生了一定的冲击。她在一旁的椅子上静坐,以缓解大脑的疲惫。
器械室里异常安静, 只有各种发动机运作的声音。工作人员收到她下机的提示, 又等不到她出来,小心在外头敲门, 询问她有没有身体不适。
穹苍敷衍地回应一句,将手揣进口袋。指尖被硬物磕绊了下,她低下头, 摸出一张三夭的游戏卡。
穹苍想起三夭大楼里的那间豪华休息室,不由扯起唇角笑了出来,拿出手机, 给最近通话的号码拨了过去。
穹苍:副本结束了,我请你吃顿饭吧。
正在核对后台数据的贺决云受宠若惊,甚至有点不大敢相信,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的自作多情。他停下手头的工作,给对方回复。
贺决云:去哪里吃?
穹苍:休息室。里面的服务高级且齐全。专门的服务会所也比不上。
贺决云:“……”谢谢你啊。但是这跟我付钱有什么区别?
贺决云:接着编,你还去过专门的服务会所?
穹苍:哎呀。
穹苍的这个回复透露着她的震惊,大概没想到凡人居然这么快就变聪明了。
穹苍:来不来啊?
贺决云:来。
贺决云回答完,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迫切, 将手头的总结报告写完上传之后,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等他到的时候,穹苍已经坐那儿吃上了, 也是一点不客气。
她面前摆着好几个大碗, 手里的凉面还在散发着冷气。
贺决云只一看就乐了。可以, 还挺会享受。
贺决云在她对面坐下,指节在桌上轻叩以作提示。穹苍闻声抬起头, 客气说:“你自便,当在自己家就行,我就不招呼了。”
贺决云:“……”这难道不是他家的吗?
穹苍热情推荐道:“这冷面和卤牛肉挺好的。那边的叔叔还给我剥了一整只螃蟹,我觉得也好吃。”
贺决云扫了眼已经被清空的小碟子,心情复杂道:“这边可没有剥蟹的服务,我都没被招待过,你排面大了。”
“是吗?”穹苍也很高兴。她笑起来之后,身上那种清冷的气质悄然褪去。她欣然道:“这里的人太好了,还帮我调了酱。”
想叫她高兴原来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贺决云也笑了出来,说:“你没调过酱吗?酱当然是自己调的才有灵魂。”
穹苍无比清醒道:“我不希望赋予它黑暗料理的灵魂。”
两人对坐着吃饭的时候,休息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参加完【凶案解析】的玩家。
这一次应悬赏召集的玩家人数非常可观,其中不乏各路明星选手。贺决云认出了好些眼熟的人,坐在角落里补妆。
能参加【凶案解析】的,未必都是天才,三夭考核的更多的是玩家的心理素质,所以一些有镜头经验的网络红人反而容易通过测试。他们虽然破不了案,但用搞笑反差的直播方式,依旧杀出了一条血路。
在两人不远处,一小批人聚在一起,看关系明显是认识的同好。他们激动地讨论着相关的话题,原先还会压着嗓子,到后面说得激动了,不自觉加大了嗓音。
“刚刚出副本的时候我看了下,隔壁有个直播间的热度很高,是个女玩家,好像还是一个新人。没有公司和团队,居然冲上了打赏榜。很久没看见那样的玩家了。”“我也看见了,我当时追了她第一个副本。我猜她的年纪应该在五十岁以上,经验老道,性格很沉稳,普通的年轻人没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说不定是一个退休的专业人士。”
“这次副本不是不对新人开放吗?”
“普通新人跟内部专业人士能一样吗?应该是拿的内部推荐渠道吧。”
“什么时候【凶案解析】再出一个像达达那样的高智商美女啊?三夭对这个游戏的资格测试卡得太严了,让圈里再掀起一波风浪吧!”
“说不定那个新人也在这里,大家说话小声点。”
“对啊。你们猜是哪个?”
贺决云一面竖着耳朵听,一面打量自己对面这位专业的“退休人士”,觉得有点好笑。
这群人缩着脖子,隐蔽在人群中搜索“新人”,可惜没有找到合适目标。他们完全没把可能猜到穹苍身上,只以为她是玩家家属或者三夭的工作人员。
一无所获后,几人又开始讨论起副本的剧情。
“靠,你们不知道,我扮演的是陆声,我真的太惨了。我的工作不是游戏主播吗?我以为线索全在游戏好友里,就不停地带着观众打游戏刷副本,熬夜套娃做主播。结果到最后才发现,我演的其实是一个舔狗!我还为了刷本,连续两次挂了李毓佳的电话!”
“比我好,我演一个出轨的女人。我把陆声找出来了,我以为他是凶手,给他叫到了家里,和吴鸣摊牌。结果吴鸣怒了,暴打情夫,剧情崩了,我就被弹出来了。”
几人长吁短叹地说着令人喷笑的细节。贺决云一个没防住,一口面呛到了自己,憋着咳嗽酝出两汪泪花来。
“得了吧,你们这只能叫意外,和我同副本的那个玩家才是脑子有坑,拽着我跟我打架,非说自己才是对的,让我听他的话。啊我呸!团队副本凭什么要我听他的话啊?他分明是在凑热度赚钱啊,我能给他递梯子吗?于是我们两个开场打了一架,双双进了医院,在里面待了两天,等出院的时候顺便被弹出游戏了。”
“我抽到了吴鸣你们知道吗?为了观众,我穿了女装和高跟鞋,然后去找李毓佳摊牌,李毓佳给我吓懵了,就这,就这也能崩剧情,你们信吗?”
几人讨论着也发现不对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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