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彩几乎是从床上弹射起来的,炸着头皮打开了灯, 可当他凝结了黑火打算给小贼兜头一击时哪还有人影,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 只有枕头边上的小黑鸟睡得正香。
他没有留意到这个问题:一番闹腾之后小黑鸟为什么还能睡得香?
因为某只大妖王做贼心虚。
但江晏并没打算做什么,躺在宋彩身边也只是因为这屋子里就一张床而已——反正他自己是这么想的,隔壁被陈蔚然躺过的床他自然不能屈尊迁就,谁让他是大妖王呢。
他当然也没想吓宋彩,不然就不会提前拿开了放在宋彩腰上的手。本来都准备好了, 要是宋彩有往外翻身的趋势他就立刻隐身,谁能想到这臭小子虽没翻身却从手机上看到了影像。
不能怪我——大妖王理直气壮。
宋彩不信这个邪,发现屋里没人时当即跑到客厅去查看:大门锁得好好的,各个房间都没藏人, 连衣柜里都翻了好几遍, 确实没人。
宋彩颓唐地回到卧室, 苦闷地捏着眉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再次打开手机,想从监控回放上找证据。然而事与愿违, 监控上那段影像竟然没了, 确切地说是没录下来,只有他自己冒冒失失从床上跳起来的画面,旁边并没有任何人。
宋彩拍着脑袋, 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这次回来身体上明明没有异样,本以为是因为妖丹保护了他,可这精神怎么还出问题了?难道从一开始就都是幻觉?
宋彩恼火不已, 干脆把后续的闹钟全部关掉,爱咋咋地吧,反正他得好好睡一觉,不然真成精神病。
于是这晚宋彩做了噩梦,梦见那个人影又躺在了他的身边,还把手放在他的腰上。这不算恐怖,恐怖的是那人竟然把他当成了女的,将他两只手压在头顶,捏着下颌狂热地亲吻。光亲就算了,还到处摸,摸得他浑身燥热,想抬脚踹又抬不起来,因为他太困了,睡得魇住。
可能因为那人技术好,后来宋彩不由自主开始回应他,两人之间逐渐升温,身体上的感觉也从抗拒变成了迎合与享受。渐入佳境后那人突然又停住了,宋彩挣扎着勉强睁开眼,发现那人有一头长发,却并不是个女孩子,因为他的手臂强健有力,他的气息带着男人的侵略性,他的拇指上套着一枚花纹繁复的权戒,摸起来是个昂贵的好物件。
宋彩的潜意识接纳了那人,嘟哝着叫了一声江晏,对方很受用,温柔地回应他。宋彩觉得愉快,以至于早上醒来竟然弄脏了衣服。
这个梦让宋彩恼怒非常,起床以后如同一只暴躁的小狮子,看什么都不顺眼,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去他大爷的江晏!
宋彩脱了衣裳扔进洗衣机,又把床单也扯下来一并扔了进去,倒了半瓶洗衣液。这导致洗衣机差点被泡沫给撑爆了,漂了好几遍都不行,自讨苦吃的始作俑者不得不它们扯出来手动漂净,洗手间被弄得到处都是水,连立锥之地都没有。
清理战场的时候看见小黑鸟悠闲地蹲在洗衣机上,宋彩迁怒,接了点水朝小黑鸟身上弹,骂骂咧咧地嫌弃人家黑,还说黑不溜秋的都不是好东西。小黑鸟没跟他一般见识,一声不吭地飞到了客厅,落在沙发扶手上继续看他倒腾。
大妖王也不明白宋彩在生什么气,难道是昨晚吓到他了,到现在还不能释怀?可他似乎是在看见自己弄脏了衣服之后才突然暴怒的。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是个男人不都会这样么。大妖王难以理解宋彩的心思,想把妖丹叫出来盘问一番,又觉得不该窥探宋彩的隐私,便放弃了。
然而他低估了自己的妖丹,这小黑煤球八卦值爆表,趁着宋彩去院子里挂床单的时候偷跑了出来,蹲在他爹脚边开始汇报。
“爹啊!惊天大爆点啊!”小黑煤球激动得直打摆子,还不忘故弄玄虚,“爹,你是不是在想我娘为什么生气?我知道我知道,我看到我娘的秘密了!爹你要听吗?”
大妖王看起来不为所动:“滚。”
小黑煤球:“……”
大妖王嫌恶地飞离了沙发,直接飞进宋彩的卧室里,想离小黑煤球远一点,可小黑煤球不达目的不罢休,也跟着蹦跶进去,顺着桌子腿爬上书桌,仰望他那个停在置物架上的老爹。
“爹啊,这回真是大新闻,值得一听!”
“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爹,你没有爹也没有娘,以后不可乱叫。还有,虽然把你安置在他体内了,却不是叫你肆意窃取隐秘的,不可如此……何况人家也未必愿意被你知道那么多。”
小黑煤球老神在在地甩甩头:“不不,你对我娘的了解可真是少得可怜,难怪到现在还一点进展都没有,只敢变成小鸟躲……”
小黑煤球不敢继续说了,因为他爹的眼神杀了过来,确认了,是死亡凝视。
“本座只是怕吓着他。”大妖王给自己找借口。
小黑煤球看破不说破:“喔,爹说得都对。可是爹啊,你吓我娘还少吗?明明是个大妖,却把自己整得跟鬼魂一样……”
真丢妖。
大妖王自知理亏,转移了话题:“少啰嗦,没事就回去,别动不动就跑出来。”
“我知道,待会儿就回我娘那儿去。可是爹你真不想知道我娘为什么突然生气吗?不是因为昨晚你吓着他了,是因为他做了一个梦!”
大妖王能不想知道么,可他身份尊贵,他骄矜啊,于是漠不关心地道:“做梦便做梦,做梦有何好生气的,庸人自扰。”
“谁庸人自扰了,爹你不许这么说我娘。”
“说了又怎的,你不过在他肚子里待过几天,就以为什么都通晓了?未免太狂妄。”
小黑煤球成功被激将,苦于不能当场朝他爹脸上啐一口,便凶凶地喊:“我就是知道,我比你知道!我娘是因为梦见了你才这样的!”
大妖王心下一动,好一会儿没接话。他听见外面的宋彩不知又在朝什么发邪火,弄得丁零咣当响,自己先前的疑惑和苦闷却随之烟消云散了,甚至有些高兴。
他故作深沉:“唔,梦见我又如何,我打他骂他了?岂不无聊。”
小黑煤球见他爹这样不开窍实在痛心疾首,忍不住高声咋呼起来,幸好他爹早就设了道隔音的屏障才没叫他的大嗓门传到院子里。
“我娘才不无聊!我娘梦见你跟他亲热才会这样,他觉得自己不该做那种梦,他怕你万一知道了会认为那是在侮辱你,会觉得他恶心!”
鸟类的心跳本就高频,大妖王这会儿都快窒息了,他自从意识到自己对宋彩有难以言表的情愫之后就一直苦恼于宋彩对他并没有同样的心思,原来是自己妄自菲薄了,原来宋彩其实也……
大妖王难以遏制情绪,一腔爱慕之血终于沸腾。宋彩怎可能对他没有那种心思,之前种种几乎都是宋彩主动,搂搂抱抱是常事,人前夸赞和维护之词也都信口拈来,那能是假的吗?他是大妖王啊,宋彩要真是没有那种心思早该对他敬而远之才对,又怎会越走越近,怎会梦见他们在亲热?
大妖王当即化成人形,朝小黑煤球看了一眼,那小东西便凝成了一团亮晶晶的黑火,嗤地隐没在空气中——他被送回了宋彩的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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