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彩一直跟到周府门外,门是开着的, 蓝姬提着裙角要往里走。宋彩当即出手, 朝那黑影掷出了黑火。黑影卷地而起, 裹着沙尘消失在门内。宋彩大喊:“蓝姬!”蓝姬却还是迈进了门内。
宋彩追了进去,可眼前哪还有蓝姬的身影,只有一座空荡荡的破旧院落。
宋彩知道有诈,转身要跑,异象再次发生。他原本进来的那道大门不见了, 变成了另一座院落,只是这院里挂着许多风灯,绿植长势茂盛,看起来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前一后两张图, 一张生机勃发, 一张死气沉沉, 正以宋彩为分界线相对而栖,诡异至极。
宋彩试着往后退一步, 前者的灯光便紧撵着照过来, 再后退,灯光又跟上。宋彩屏住呼吸,朝前迈了一步——嗬, 怎么不按套路来?!本以为黑暗会跟着撵上,谁知身后颓败的院落彻底消失了,他已经置身于满院灯火之中,几百米开外还矗立着一座巍峨的石塔。
石塔上同样灯火通明, 宋彩瞧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窗口,像是在和他遥遥对视。他决定不去寻根究底,开始找出去的路。
然而这院子已经不是进来时的那个周府了,大得出奇,可以说,用“院子”二字来称呼是小瞧它了,如果真是什么人家的府邸,那这户人家必然富可敌国,说不定是什么王族显贵。
宋彩急匆匆转了一会儿,看不出来哪条路是通往出口的,只好又回到了原地。偌大的府邸安安静静的,除了不远处涨了水的池塘里间或传出几声青蛙的聒噪。
宋彩心念电闪,捋起袖子钻进了湿漉漉的草丛里,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只青蛙。瞧瞧,就知道三足蛙是从这里产的。
他如法炮制给三足蛙灌了妖力,下达指令:去大泽宫。为防万一,他又下了第二个指令:然后返回这个池塘。
如此一来,就算自己没办法跟着三足蛙逃出去,那也能让三足蛙把人引过来,找到自己。
三足蛙仍然是江晏的容貌,得到指令之后便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宋彩立即跟上。七拐八拐好一通绕,许多对宋彩来说是障碍的地方都被三足蛙越过了,宋彩这才明白,是视觉影响了他的判断。
不多会儿,周府的大门出现了。
只不过此时的周府大门两侧多了几盏风灯,门上还有半新的春联。宋彩知道,这就是出口。眼看着就能出去了,几名女子却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嬉笑玩闹着往里面跑,宋彩险些被撞,忙拉着三足蛙往旁边闪。
怎么回事,是人是鬼?
宋彩停了一下,拿出示魔铃,发现远离或靠近对铃声并没有任何影响,而他光凭着五感也能判断出这几名女子确实是人。
他喊道:“别往里去,快离开!”
那几名女子却和先前蓝姬的状况一样,对宋彩的警告充耳不闻,继续往里去。但她们的身后并没有黑影跟随,恐怕是着了什么道了。
宋彩不能放着不管,拉着三足蛙:“先别走,得拦下她们。”
然而三足蛙那该死的使命感作祟,挣脱宋彩就出了门。宋彩没辙,啐了一声呆子,眼睁睁看着他跑了。
宋彩追上了那几名女子,挡在前面:“不能往那儿去,里面危险!”
女子们却绕过他,直直奔向那座石塔,到了近处还齐齐挥起手绢,和石塔里的人打招呼。石塔里传来了嗡嗡的嘈杂声,宋彩瞧见窗口的身影不见了,再回头,女子们也不见了。
宋彩一咬牙,推开了石塔底层厚沉的木门。
石塔共有十七八层,宋彩不知道女子们上了哪一层,一层一层一间一间地往上找很浪费时间,而且每一层的房间里都有奇奇怪怪的“人”在制造噪音干扰他,看见他推开门时会安静下来盯着他,见他走了又会恢复喧嚣,仿佛鬼市打开了大门,只有误闯进来的宋彩是个异类。
示魔铃震得快要炸了,宋彩只得关了它,从杂乱的声音里辛苦地搜寻着那几名女子。
——直到有刺耳的尖叫声传来。
五感被放大了数倍,这种尖叫声就像锥子扎在耳膜上,宋彩疼得捂住耳朵,只好把这玩意儿也关上。
登至第七层,刚到楼梯口就被一阵腥气冲得差点吐出来,宋彩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奔到了一间房外,看见了满墙的血红,还有满地的碎肉块。
但碎肉块并不是那几名人族女子的,宋彩瞧得真切,肉块中有些是带鳞片的,有些是带绒毛的,应该是来自于半妖族。
女子们也被吓得够呛,因此才那样凄厉惊叫。宋彩震出黑火护住那几名女子,道:“快离开这里!”
女子们显然已经恢复了神智,闻言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了宋彩身后。宋彩气得爆青筋:“别当我是救世主,我不一定打得过他,都快给我走远点!”
花容失色的女子们一听这话脸色一个赛一个的惨白,哀叫着往门外跑,只剩一个吓软了腿的跑不动,缩在门后瑟瑟发抖。宋彩暗叹好吧好吧,你跑不动我也没空背着你跑,先对付眼前这个再说。
眼前这位上半身未着寸缕,下半身是青得发黑的蟒尾,蟒尾上还缠着许多赤红的花斑小蛇,全都朝宋彩“嘶嘶”地吐着信子。而这位蟒先生正像柱子一样高高立着,颇为玩味地盯着宋彩。
宋彩道:“蟒王眦昌,久仰大名啊,今天总算是正式见面了。”
眦昌舔着带血的嘴唇,稍微凑前了一些:“哟,妖丹还在呢,江胁那废物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利索。”
宋彩:“谁说不是呢!以后水族三害虫的成员得改一改,人家蛟王和龙王都担当不起,倒是你蟒王跟那个江胁可以凑成一对,叫……哦,鸟吃虫组合!哈哈哈!”
眦昌的嘴角抽了一下,却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模样,反倒笑嘻嘻道:“牙尖嘴利,且看你能乐多久。”
他又舔了下嘴唇,一双细长的眼睛猥琐地瞄着宋彩,不用问也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于是下一瞬,宋彩的腰带突然崩开了。眦昌哈哈大笑:“小美人,你是不是吃多了?”
宋彩随手撕了一截枫红的飘带代替腰带,腰身扎出一小把,怒道:“废话少说,聚能环人头收割机!”
没反应。宋彩又道:“不对,是发廊专用电推子!”
眦昌没明白:“什么?”
没等他弄明白,攻击降落。
那电推子割草有一套,最擅长的就是对付细长条状的敌人,于是比眦昌瞄宋彩还凶狠地瞄着眦昌,“咣咣咣”地到处绞。圆环状的大齿轮飞快地交错转动,所到之处真可谓是寸草不生,把房间内能绞的东西都绞得一塌糊涂。
宋彩趁机去抓门后的女子,打算先带她撤离,谁知胸口一凉,宋彩顿时失去了力气。
毁天灭地的疼痛感袭来,他撑着那门才没有跪下,低头一看,女子竟然把一柄锈迹斑斑的剪刀扎进了他的心窝,血液正顺着剪刀把儿往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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