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蔚然找的这家陶艺馆老板跟他是旧相识,见他俩带着狗便单独开了一间超级VIP的套间, 里面有独立卫浴, 可供结束之后清洗用, 狗子要是也参与,还有儿童洗手池。
宋彩听那老板介绍房间时满头黑线,明明只是做陶艺,说因为他的措辞听起来有种下流的意味。
那老板又安排最好的老师来指导,被陈蔚然婉拒了。他一边卷衣袖一边自夸金刚钻, 硬是把指导宋彩的瓷器活儿揽了下来。
被晾在一旁的大妖王看着两人往磨盘似的工具上糊泥,颇有些闹不懂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怎么想的,有时间不如做点正经事,挖塘泥制陶罐这种活计都是村妇做的。
但片刻之后他就不这么想了, 伟大的现代陶泥艺术颠覆了他的三观。
——屁, 是陈蔚然这小子颠覆了他的三观!
只见宋彩满手泥浆, 依照陈蔚然说的什么“拉坯”之类的指示,正在给一坨馒头大小的陶泥挖空肚。
他大约是第一次来玩这个, 显得很兴奋, 眼睛亮晶晶的。见自己的罐肚总是歪来歪去,便问陈蔚然:“我为什么没办法保持平衡?这里多一点那里少一点的,总也不均匀。”
陈蔚然抬眸看了他一眼, 笑吟吟地覆上他手背,带着他掌控力度:“底座转动的时候手指不要颤抖,一抖就会变形。来,手腕微微用力, 跟着我稳住。”
他两人的手就那么腹背相抵,陈蔚然的型号大了宋彩一圈,刚好能把他包个严实。大妖王眼巴巴盯着,心道原来这玩意儿耍的是这招。
罐肚掏了个大概,宋彩又接着塑外形,他忽然想捏出个造型独特的,琢磨了一会儿,莫名想起了梦里的江晏。江晏的体型是标准的宽肩窄胯,腿长且笔直,整个人如利剑出鞘一般,气势很足。于是宋彩另起了一块陶泥,捏出了一个瘦长的罐颈。
陈蔚然见他把罐颈糊上罐肚,笑道:“还没学会走就想先跑了?”
宋彩得意洋洋:“等我捏好了的,看你还怎么说。”
大妖王知道宋彩的尿性,除了自吹自擂没别的本事,只盼他捏出来以后别太给自己丢脸。
片刻之后宋彩成功接上了罐颈,又把肩部拉平放宽,按照人的颈部线条细细磋磨。他神游天外,想着江晏要是把衣领拉开,应该会有结实好看的斜方肌。
宋彩嘴角挂着甜蜜,忽又想到江晏后宫里那些数不清的美人儿们,恍然惊醒。
大妖王的斜方肌是留给美人儿捏的,你乐个什么劲啊!凑表碾。
这时听见陈蔚然嗤笑一声,宋彩停下动作,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自己的杰作。
这……
陈蔚然没诚意地赞叹:“好,好作品,瓶颈瓶颈,你这瓶子连斜方肌都有,了不起!”
原来宋彩一时走神把陶罐的肩部线条捏得太像人,差点连锁骨窝都抠出来了,于是心虚狡辩:“我还没弄完呢,这里是打算抠两个小把手,把它肚子再拉长一点就好看了!”
陈蔚然谑笑着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干脆坐到了对面,肩并肩腿并腿地挨着宋彩。
“要把罐改成瓶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我帮你。”陈蔚然说着右手绕到宋彩身后,呈环着他的姿势,再次覆上他手背。
两人虽是老朋友老同学,可以往一起玩的时候不会这么接近,男生之间勾肩搭背很正常,拉手拥抱就罕见了。因此陈蔚然的掌心对宋彩来说无疑是陌生的,宋彩略觉不适。
他想开口提醒,偏偏陈蔚然神情专注,看起来真是心无旁骛。
四只手交叠着,上上下下缓慢而均匀地磨着陶泥,手背与手心之间的缝隙被陶泥填满,磋磨之下弄得滑不溜丢,还发出轻微的“咕滋”声响,叫人又痒又膈应,头皮发麻。
陈巍然离得太近了,宋彩被他的气流喷在颊畔,终于忍无可忍,咯咯笑了起来。
他一肘子搥上陈蔚然:“好了吧,你离我这么近干嘛,我这儿空气都不新鲜啦!”
陈蔚然:“……”
陈蔚然心说你个浑小子真是翻脸无情,我能吸你多点儿氧?没良心。
他半气半笑地骂了宋彩一句,起身想回到自己的座位,没留神被对面一个黑棕色狗头吓了一大跳。
只见大雁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用一种极度危险的目光盯着他,还时不时舔两下嘴唇,仿佛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带血的生肉。
陈蔚然不自觉开口:“那个,你家大雁……占了我的位子。”
宋彩头也没抬:“大雁过来,给陈叔叔让个座。”
陈叔叔?
大妖王睥睨天下,从来不知道叔叔是何物。
他黑亮亮的指甲从肉垫里龇了出来,一爪子拍翻了陈蔚然已经捏好了大半的陶罐,而后甩掉指甲上的泥团,慢悠悠挪到了宋彩身边。
宋彩闻声望向地上那团咕噜乱滚的陶泥,哈哈大笑起来:“老陈你作品没啦!”
陈蔚然眼角抽搐:“……是,是没了,我没看错的话是你的狗弄没的吧,你这做主人的不用负责吗?”
宋彩登时收笑,把大雁搂到怀里继续捏陶瓶。
到结束宋彩做出了一个丑陋怪异的陶瓶和两个歪斜的陶罐,自觉羞愧,没要保留成品。大妖王扭头瞧见陈巍然在和工作人员嘀咕,他耳力好,听着了全部——这厮竟然要把那几个丑东西烧制来,看着像是打算自己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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