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传来一阵灼痛,宋彩慌忙扔掉手里的尾后针,朝地上呸呸几口。
北云既也发现了他的情况,疾步走来封住他几处穴道,一看那小舌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健康的粉红色也开始泛紫,一下急得不行。
也顾不上礼数了,他拇指覆上宋彩的嘴唇,拨开之后仔细查看,果然看见牙龈的血色已经消退,现出病态的白。
“不好,中毒了,快跟我回去医治!”
宋彩这会儿舌头已经不听使唤,僵硬如石头,想说话说不出来,强烈的麻痹感冲上大脑,胃里也一阵阵恶心。
他回头望向江晏,心道糟糕,这场梦可能就要在此终结。终结之前好歹得跟大儿子道个别啊,总是用这种方式离开,大儿子岂不吓坏了。
可他大儿子好像并不能体会他的惜别之情,反倒满脸都是“你一天能作八百遍”的无可奈何。
宋彩委屈,虽说只是梦,可这死亡的过程相当真实,他都怕得浑身发抖了。
江晏皱着眉一言不发地走过来,掰开宋彩的嘴帮他催吐。
宋彩开始疼,嘴疼,胃疼,浑身肌肉疼。他被北云既接住,放在一处软草垫上。
北云既吓得够呛,抱着他的手都跟着微微颤抖:“怎么样了?江少侠,宋公子他好像毒入脏腑了,还……”
“还有救吗”他说不出口,灭顶的无助感袭上心头。这毒太猛了,连五行兽都不是对手。
江晏已将食指伸进宋彩咽喉,被那湿滑绵软惊得心悸,可又察觉到他舌根不甚温热了,碰在指根的两片薄唇更凉。
情况不妙。
江晏沉声道:“他体温在降低,你快回去找些解毒剂,千重心那儿有什么灵药全都拿来!”
北云既:“何不带宋公子直接去找她医治!”
江晏:“普天之下的逼毒方法都是一样的,动作太大反而加快毒素蔓延。”
北云既明白这个道理,他不想在这时刻离开宋彩,可又知道自己留下也是徒劳,不如听江晏的,为宋彩争取最后的希望。于是他踉跄着爬起来,红着眼眶转身飞起,消失在围墙里头。
宋彩脸色青紫,进气没有出气多,喘得厉害。他现在只想跟江晏道别,因为他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再一个美梦穿进来,再大差不差接上未完的剧情。
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意识也渐渐变得遥远,耳边江晏叫他坚强一点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江晏也不轻松,一来他不想再当狗,二来不忍心看宋彩这样受苦。
黑火在周遭萦绕,倏忽没入宋彩后背,江晏严密控制着宋彩的经脉走向,少顷之后眉头皱得更紧——逼毒的速度远不及恶化的速度。
……现在还剩最后一个笨方法,就是用嘴帮他吸。
江晏犹豫了。
这法子相当于以命换命,还有可能救不回来白搭自己。
好在江晏是妖,他的化毒能力比宋彩强一万倍,倒是不担心这个。他只觉得有必要好好权衡一下,毕竟和一个男人嘴对嘴接触不比死的感觉好到哪里去。
是避免这种尴尬,选择老老实实当一天的狗,还是避免当狗,把宋彩救活留在这个世界?
此时宋彩开始抽搐,一只手本能地抓紧了江晏,如同抓着救命稻草。
江晏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低头吻住了怀里的人。
怀里的人几乎丧失了意识,只剧烈地颤抖抽搐,两只手也变得僵硬。江晏便用力困着他,牢牢按在怀里,一边从那凉丝丝的舌尖吸取毒素,一边往他身体里灌注妖力。
黑火在他二人身边打转,发散着幽幽蓝光,忽而浓烈妖冶,忽而绵长轻柔。过了一会儿,那黑火突然凝成了密实的一小团,原地蹦跶几下之后化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小人。
小人通体黑黝黝的,只有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时不时翻出一点鸡蛋白。他蹲在江晏身边捧着脸,仔细瞧着宋彩,以及两人结合在一起的地方。
“咦?你们在做什么?”小人张开黑黝黝的小嘴好奇地问。
江晏没心情搭理他,依然抱着宋彩深深吸吮,还偏了个方向,不叫小人看见。
小人更好奇了,干脆跳上江晏的肩头,扒着他的脸去看。江晏不耐烦,抠下来直接扔到了树林里。
小人摔了个囫囵,“哎哟哎哟”嚷了几嗓子,又噔噔噔跑了过来,跳到宋彩的肩膀上使劲儿看。
“他已经死了,”小人诚实地说,“他中毒太深,救不回来了。”
江晏听了不由隐怒,又施一团黑火,点着了小人的屁股。小人哇哇大叫,跑到一边拍打火星,见那火星不灭急得直跺脚。
江晏吸走了大半毒素,胸口钝痛不已,忙离开宋彩的嘴唇吐出一口淤血。
他随意擦掉嘴角血迹,钳着宋彩的下巴查看情况,瞧见淤紫消退一些了,体温似乎也有所回升,顿觉拨云见月,愁闷得舒。
刚要再接再厉,一旁拍打完火星的小人又跑来了:“没用的,治标不治本。”
江晏真怒了,一挥袖便把这乌鸦嘴扇出丈远。
小人哭着跑回来,眨巴着大眼睛去晃宋彩垂在地上的手指,委屈巴巴地问江晏:“他是我娘吗?他长得好看,一定就是我娘了吧?”
江晏闻言虎躯一震,呵斥道:“自己玩去,别捣乱!”
小人不肯:“你得先告诉我他是不是我娘。”
江晏:“不是。”
小人:“那你为什么跟他做羞羞的事?”
江晏扶额:“你懂什么叫羞羞的事,别乱说话,我在救他性命。”
小人:“那你救醒了吗?”
江晏:“……没有。”
小人:“那就不是救,你在做羞羞的事,他就是我娘。”
江晏无奈:“随你怎么说,别打岔就行。”
江晏边说边往宋彩身体里灌注妖力,可宋彩依然闭着眼,没有要醒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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