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人其实是很容易驯养的生物,一旦养成了习惯,就很难再摆脱。
孟殊其实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了离开的念头,沈新寻给他吃给他住,尽量满足他的一切要求,而他只要乖乖听话,就能得到很好的生活,这很好,他只有如此催眠自己才能减免些许痛苦,否则总是忍不住自责。
是因为他孟家和徐家才会倒台吗?是他害得许临清失去自由吗?是他连累了陈原安吗?是不是跟他走得太近的人都没有好结果,又或许谁跟他有关联,也逃不了厄运。
他其实一直不敢问沈新寻关于离世的弟弟的事情,可是每次和沈新寻缠绵时,他总能发现沈新寻在刻意忽略他胸口的伤疤,那是两人永远都不可能迈过的沉痛,孟殊开始发觉,沈新寻一点儿也不比他好过。
沈新寻的睡眠质量并不好,偶尔夜里他醒来抬眼一看,黑压压的人影站在窗前,外头微弱的光打在他冷峻而有点苍白的侧脸,落寞而孤寂,他有时候一站就是一夜,从月落到日出,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出门。
真正发觉沈新寻精神出了问题是在柜子里发现了瓶瓶罐罐的药,孟殊对药物没有研究,但也能看出这些是抑制沈新寻情绪的药品,沈新寻果真生了病,病魔隐藏在他身体里,把他变成了孟殊熟悉的陌生人。
可是孟殊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他自顾不暇,怎么还有心思去关心沈新寻的事情,只是通常沈新寻一不对劲,遭殃的就是他。
沈新寻什么都不说,但孟殊知道他心里很气恼自己跟陈原安上过床——自然是骗他的,也让孟殊吃了不少的苦头,但他并不想把事实告诉沈新寻,除了在床上多折腾他以外,沈新寻拿他是没有办法的。
这时候孟殊就会有点儿怕沈新寻,两年前他已经领略过沈新寻的床上功夫,结果沈新寻像是要把憋了两年的份一次性讨个够似的,温柔绝对称不上,时常要孟殊哭着讨饶才会心满意足地结束。
两人刚酣战一场,孟殊身上都是汗,被沈新寻抱在怀里,懒洋洋地不想动,难以言喻的地方却火辣辣地疼,有些不舒服。
沈新寻好在还有点良心,隔了一会抱他去浴室清洗,他躺在浴缸里,任由沈新寻动作,孟殊现在对外界不太敏感,也没多少羞耻心,只有当沈新寻动作大了才会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有件关于陈原安的事情,你想听吗?”
孟殊正闭着眼就快要睡着,沈新寻冷不丁一句话让他瞬间清醒,他抑制住内心的波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睁开眼瞧着沈新寻。
沈新寻随手抽走干燥的浴巾包裹孟殊,反而一言不发了。
这半年来沈新寻鲜少提起陈原安,孟殊以为陈原安出事了,有些焦躁,顺着沈新寻的动作攀着他脖子,被他抱出去,心里盘算着应该说些什么话来讨沈新寻欢心,好让他松口,半晌,亲昵地在沈新寻身上蹭了蹭,闷声道,“我那里疼。”
沈新寻把他放在床上,仔仔细细看着,“不是才上过药吗?”
“就是疼。”孟殊嘟囔。
沈新寻看着他,一眼就把他看穿,搂着他睡到床上去,孟殊怕沈新寻真的不再说陈原安的事情,埋在沈新寻的胸口,小声说,“我真的不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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