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杀青这天，杜月白只有最后一场戏要拍。
他心中忽然觉得有些舍不得。
因为这点舍不得，他早早地到了片场。
副导演看到他的时候，还很惊讶，问：“通告单上的时间写错了吗？月白，你的戏不是下午才拍吗？”
杜月白摇摇头，说：“没有写错，我提前过来准备一下。”
副导演点点头，等杜月白走远，才小声嘀咕。
“提前准备？这也提前太久了吧？”辅导员摇着头说道。
……
成峰和姜闻正在拍戏。
杜月白就搬了条小马扎，坐在后面，看两位成熟演员演戏。
三个月拍摄下来，杜月白现在对于片场的一切都已经熟悉了起来。
因为熟悉，杜月白发现，要把一部戏拍好，真的太难太难。
剧本是基础，导演是决定因素，各工种配合必须亲密无间，无论哪一环撂了挑子，有了短板，都会给一部戏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而演员，演员的表演更决定了这一切的呈现效果。
他遇到了一个好剧组，也在这个好剧组里听到过很多不好的剧组的混乱现象，比如男女主角抢番位、不肯拍戏、给剧方施压，甚至直接待在酒店里不出来，不肯拍戏，还有种种奇葩现象。
杜月白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但麻烦事肯定不少。
但《流芳》这部戏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
看到李赞导演每天都保持着充沛的精力投注到每天的拍摄上，看到不同的演员，他欣赏或者不欣赏，他喜欢或者不喜欢，都在敬业地拍戏，绝对不在专业领域掉链子，看到每一个工种都在全力配合这部戏的拍摄，这些在杜月白的心中烙下了牢牢的印记。
“听说你今天杀青？”车菲菲又一次神出鬼没地出现了。
因为马上要离开剧组的关系，杜月白对车菲菲的神出鬼没都不反感了。
他一笑，说：“你呢？”
车菲菲摇头，说：“我还没有呢，我又不像你，能够把戏份都挪到一月和二月来拍，我现在每天就拍一到两场戏，还要一个月才能杀青呢。”
车菲菲说完，又认真地瞪大眼睛，说：“我没有diss你的意思啊，这部戏是你的公司制作的，你能够有这样的优待也正常，我理解的。”
杜月白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我也习惯了。”车菲菲说，“我从小拍戏，也没有正常地上过学，一个学期能够一半以上的时间待在学校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杜月白问：“你不打算考大学吗？”
“我当然考表演学校了。”车菲菲瞪大眼睛，一脸“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的表情。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能考上P大这样的名校。”车菲菲说道，“我参加高考，能考到350分就谢天谢地了。”
杜月白：“……”
车菲菲一只手托腮，秀美的脸庞上出现了一抹怅然。
“其实如果小时候没有出来拍戏的话，说不定我能过上另一种更轻松的人生。”车菲菲说道，“当初真是脑子进了水，非要去面试拍戏做童星。”
“你是怎么拍第一部戏的？”杜月白问。
“有个剧组在我家那边拍戏，需要两个小孩拍两场戏。”车菲菲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在人前表演，兴冲冲地报了名，也面上了，从此就开始拍戏了。”
杜月白说：“也挺好的，从小就出名。”
车菲菲摇头：“得了吧，我们这种童星，最难转型了，大家看着你长大，从一个小孩变成一个小大人，就一直把你当小孩看，不愿意看你拍恋爱戏份，也不愿意看你转型。”
杜月白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车菲菲耸耸肩膀，“只能够牺牲几年的时间，硬转吧，我都想通了，接下来转型的几年，肯定会经历低潮期，大家不乐意看我的戏，但只要淌过去了，也就好了。”
杜月白说：“其实为什么要故意转型呢？你就拍一点属于你这个年纪的戏，成长题材也好，校园恋爱题材也好，不都可以吗？”
车菲菲斜眼，说：“你以为校园恋爱题材的戏份是我现在能拍的吗？我都还没有成年好吗？成长题材，你见过哪部成长题材的电视剧火了的？”
“那为什么不拍电影？很多低成本文艺片，还是挺聚焦少年犯罪、少年成长等方向的吧？”杜月白说，“还有很多类型片，你也可以尝试，你看《全民目击》中演女儿的那个女演员，她不也是靠着这部戏一下子就转型成功了吗？都说她在这部戏中演技好。”
车菲菲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说：“杜月白，你搞清楚好不好？我要是能够拿到这种好资源、好角色，我还至于这么苦恼吗？转型之所以这么难，就是因为好角色难演到啊！”
杜月白：“……”
车菲菲说：“《流芳》这么好的一部戏，你以为我是怎么争取到这个角色的？不就是因为我跟我演的这个表小姐的人物形象非常贴近吗？观众也能够接受，因为在他们的心中，我就是这种娇憨可爱的小姐形象。”
杜月白：“好吧。”
车菲菲轻哼一声，说：“等你以后更红一点，能够主导一部戏了，我再找你，让你给我搞几个角色演。”
杜月白：“？？”
他心想，我什么时候跟你关系这么好了吗？你找我，我就给你搞角色演？
但是心里面虽然这么吐槽，他对车菲菲并没有很讨厌。
因为车菲菲其实挺真实的，她很多想法杜月白虽然觉得很世俗，可她从来不伪装，也不虚伪。
杜月白觉得跟这样的人交往，比跟周晓珍那样的人要舒服。
杜月白也从来只在车菲菲面前表达对她的不耐烦而已。
因为车菲菲不会真的往心里去。
“杜月白，你今天杀青以后，接下来还要进组吗？”车菲菲又问。
杜月白摇头，“没有，有在接触一部戏，但还没有定下来，马上要开学了，我也要上课了。”
车菲菲很是疑惑，问：“你现在都这么火了，能正常地在学校上课吗？”
杜月白说：“这有什么不能的。”
·
下午，杜月白拍摄最后一场戏。
“咔！”李赞导演喊。
杜月白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李赞导演。
李赞导演看了一遍刚才拍摄的内容，喊：“过！”
片场忽然响起一片掌声。
刚才跟他演对手戏的姜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月白，恭喜杀青！”
杜月白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这时，他看到李赞导演抱着一捧花走了过来，到他面前，把花送给他。
“杜月白，杀青！”副导演喊了一声。
周围响起热闹的欢呼声。
李赞张开手，用力地抱了抱杜月白，说：“非常开心有你在这部戏。”
杜月白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他哽咽道：“导演，谢谢你！”
许多人都知道杜月白今天杀青，都来跟杜月白合影。
杜月白也来者不拒，一个个合完影，一直到晚上六点，才从剧组离开。
这是杜月白人生中第二次杀青，但正儿八经地从一个大剧组杀青，这还是第一回。
坐在离开的车上，杜月白想到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片场的时候，心中充满了不舍。
李玲也坐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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