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计数器险险地停在了几乎为零的数字上。拆弹专家舒了一口气,庆幸这种不正规炸药的简陋程度,被旁边的人扶住手臂,功成身退。殷灵曼仿佛静止了,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眼睛红得可怕。
李重遇带人去排查大楼里抢匪团伙投放的其他炸药,抽空让手下把殷灵曼先带回局里拘留,又问了一遍奥迪车的去向,得到回话说:“那两台车还在监控范围内,正开往城外山区的方向。”
“知道了。”李重遇脑海里马上浮现出杜识迎那张缺血缺钙的脸,修长的一段脖颈,受了伤,血把锁骨染得通红。他皱着眉,又把抢匪头目的影像在潜意识里回放无数次。
非常眼熟。黑布下的五官的分布和脸部的细微凸起,说话时自得又傲慢的语气,嚣张放肆的抢劫行为……
李重遇戴着手套拉翻了一个塑胶的大垃圾桶,废弃品一股脑地倒在地上,七零八落的,又有几袋垃圾混在其中。他伸脚踢了踢,俯身把垃圾袋一一地粗暴解开,解到第三个时,露出了炸药深黑又坚硬的轮廓。
与此同时,他忽然想到,自己心中对抢匪的这个形容与印象,与几天前,他们给曲江旭做过的心理侧写和脸部速写简直是一模一样。
对上号后,印象则愈发符合。
耳机里的其它楼层的保安人员也陆续在垃圾桶等隐蔽的地方找出了炸药,经过拆弹专家提出的建议,他们进行相应的处理。此时已是一天将要落幕的黄昏时刻。
远处的天空却既不见晚霞也不见夕阳,天际阴沉沉,浓云欲雨。
李重遇在总体指挥工作时,接到了一个非常不想接到的消息――两辆载着人质与歹徒的车子都跟丢了。
曲江旭是惯犯,曾经不止一次地犯过各种罪行,但都情节不严重,没有达到通缉的程度,只有这一次的杀人案与伤人抢劫案,属于重案在逃。
当务之急是先把他们尽快抓捕,简要地分析过曲江旭的行车路线之后,警队在一个公路分岔口兵分三路,大家在灰黑的天空下吃灰扒草,打算进山追踪两辆车的行踪。
“嘀嗒、嗒――”车玻璃上落下两三点雨滴,接着雨势变大,密密麻麻的水珠附在茶色的玻璃上,外头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车辆像穿梭在活的野兽的喉舌里。
因为失血,杜识迎在途中晕过去一小会,此时因为磕碰到额头,又被震醒。他按了一下发肿的额头,收回手时,却不自觉地盯着自己的食指与虎口*界的地方看。
李重遇的手好像何种情况都太温暖――交付车钥匙时,李重遇在这儿格外特殊地摸了一下,杜识迎现在揣摩他的意图,是安慰还是别的什么。
还是警察一向如此安抚被威胁人质?
他看了片刻,又把目光投往外头,雨声越来越大,几乎有些吵闹了。后座上浓郁的血腥味一直散不去,气氛沉闷。
曲江旭脱了头套,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他没有逃亡的样子,漫不经心的模样,时不时才问一句情况。
在他看来想来,以前比这凶险无数次的情况都过来了,这也不过是富贵险中求的一次“冒险”而已,踩多少人的性命又有什么所谓。
他大概低估了镇临警方的执着程度,也高估了自己的运气。
雨声越来越大,进入山区后,手机的网络信号变得不良,一条消息发了很久都还在打转,曲江旭等了一会,不耐烦地关掉了手机。后头车的远光灯突然变得很强,哗啦啦的雨鞭甩在四面的玻璃上,凄风苦雨在外头怒号起来。
曲江旭敲了敲窗户,侧脸去看半昏迷状态的杜识迎,他靠在后座上,双眼垂着,眉目里没有一点痛苦。曲江旭觉得非常有意思,无声地笑了一下,联想到手下让他勒索杜识迎的话,又忍不住觉得讽刺荒唐。
向杜识迎的“家人”勒索?那他首先也得要有。
山路非常不好开,他们转进了凹凸不平的小路,大雨淋湿了土路,毁灭了经过的痕迹,曲江旭看了一会情况,认为逃脱成功的几率已经是接近一百。他从驾驶座后面的置物袋里拿出一把带刀鞘的匕首。
开车的手下在后视镜里发现了曲江旭的行动,顿时同流合污地笑了笑,同时注意把车子开得更稳些。
曲江旭把刀鞘拔开,这把刀非常锋利,刀身光滑干净,晦暗的环境下,刀刃反射着森冷的光,刀尖凝着无数的冷,一看就是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
他稍微熟悉了一下手感,在杜识迎的心脏处比划了一下,接着蓄力狠狠地往下一|插/――
“咯呲――!!”土路上平稳前行的汽车忽然一个不测,车身一歪,在大雨的冲袭下磨着轮胎,可怕的尖叫刺向天空,从一个骤然出现的滑坡下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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