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凌晨四点,钟表的嘀嗒声在屋子里独自延续,“刷――”地一声,厚重的窗帘被一只手轻轻拉开,光芒慈悲地照进这间卧室。手的主人穿着一身柔软纤薄的暗红色睡裙,身型小巧玲珑,披散着海藻般的长发,不点而朱的嘴唇微微抿着。
她的眼睛大的有些过分,长相漂亮,晨间的目光似浓雾,有些朦胧和无神。拉开窗帘后,一片苍绿的原野映入眼眸,真正的薄雾在远处低垂着,亲吻草地。
房里的床头台灯开了一盏,地面上散落着写满笔记的草稿纸,几本书随心所欲地丢在各处,女孩赤着脚,微怔地望着远处出神。
“晨彩――”有人推开卧室的大门,疑惑而微带压迫地问她,“你起的这么早干什么?”
被称做晨彩的女孩听到声音,转过脑袋,抬高下巴,大而深黑的瞳仁里盛着来人的脸――那是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也穿着睡衣,露出的手脚都是结实的肌肉,他随手拢上门,朝她走近。
晨彩又移回脑袋,缓慢地摇了摇头,直到下巴上被他粗糙的手指包住,她才说:“日,出。”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显得很笨拙,也词不达意。
但是男人理解了她的话,他歪嘴笑道:“想看日出?但是起的太早了,得再等一个小时左右,这期间你又做什么?”
她摇了摇头,密而微卷的长发下,纤细的脖子上印着一个暗红的的心形胎记,颜色犹如暗夜里充满诱惑的枝头果实。他稍微一停,低头吻上去,唇下的皮肤是象牙瓷的白皙,温度也似其冰。
女孩没有任何反应,反应迟钝地盯着远处的密云,一丝属于遥远星际飞来的光在云层之后,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些与之交关的理论与计算公式,不由得向往起来。
“晨彩。”男人把她抱起来,晨彩的脸精致而漂亮,眼神涣散,无法集中精力于此,她比一个真正的瓷娃娃更像瓷娃娃,低温、美丽、无神。
她的额头磕在他下巴上。
“你喜欢的那些东西,明天我给你再带一些回来好不好?书,什么天体宇宙……”他吻过晨彩的嘴唇,以她的兴趣来勾起她的注意。果不其然,提到这个,晨彩有了一些反应,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然后她说:“好。”
日出的时候,晨彩独自待在阳台观看,男人在房间里接了一个电话,她听到他粗鲁的话音,伴着令人不舒服的骂声。几句“最后一票”、“干”等等词语传入耳中,她听不懂地皱起细眉,又在秋千椅上蜷缩起身体。
夏天的早晨并不冷,但人可以在任何一个季节和时间感到寒冷。
晨彩抱着膝盖,瘦弱的身体陷在柔软的椅子里,漂亮而毫无灵魂的眼睛里盛着眼前华丽而盛大的日出景象,太阳从山峦间徐徐升起,绿野的雾在柔和的光中散开了,整个灰蒙蒙的世界都被照亮。
她靠着椅背,怔愣地直视太阳,而后恍惚地回想起,几天前,她被匆匆忙忙地带到这间野外别墅之前,他们还居住在一间并不宽敞的两居室里,不用推窗户就可以听到邻居的吵架声。
男人给她带上宽边帽子外出逛街时,他们在人潮拥挤的广场走散了。晨彩坐在喷泉池边,好奇地盯着长椅上跟妈妈撒娇要冰淇淋的小男孩,疑惑不解地想“什么是妈妈”。
“小姑娘,”这时有人说话,因为隔的很近,所以晨彩知道是在与她交流,她抬起头,看到逆光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戴着厚底眼镜,背着摄像机,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他又问,“你没事吧?”
晨彩摇头,过了一会儿,她仰头问:“什么,是,冰淇淋?”
中年男人看了她的脸片刻,露出一种以晨彩的情商无法识别的表情,他转身走了,晨彩的心中也没有任何波动,她继续无所事事地去看别的地方,又产生一些新的疑惑。
但五分钟后,中年男人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最便宜的香蕉味冰淇淋。他递给女孩,看着她的双眼发光,接过去也没有说谢谢。
“你……”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正要说话,一只手横空出现,夺过晨彩手中的冰淇淋,往地上狠狠一炸,冰沫四溅。是男人回来了,他表情凶狠地拽过了她,恶狠狠地推了一把眼镜男人,骂道:“他妈X的哪里来的丑杂种,滚远点!”
眼镜男人失魂落魄地摔在地上,没敢多说一句话。
晨彩被他带走了,对地上没有来得及吃一口的“冰淇淋”有些酸涩的情绪。她回头看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时,发现中年男人坐在她坐过的地方,低头摆弄着一个黑色的摄像机,表情灰败。
之所以印象如此深刻,是因为当时那个人的表情令迟钝的晨彩联想起过去瑟瑟的自己。在囚禁里,在痛苦中,她惨淡的脸,映在破碎的玻璃里,倒映回黑色眼睛,是与之如出一辙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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